張起靈為自己的反應感到奇怪,他确實因為吳邪的緣故對角麗谯卸下一層防備,卻并不是全然放心的,這個女孩身上有太多疑點,他不能确定她會不會就是“它”的人。
但她忽然握住他的發丘指,微涼滑膩的觸感令他有一瞬空白,等他後知後覺想抽回手時,聽到她問自己的年紀。
角麗谯順勢探了探他的骨齡,雖說此人身體素質極其強悍,卻與他的容貌狀态不符,該有百來歲了吧。她本來對長生也就半信半疑,現在倒是真的期待起來。
張起靈沉默着抽手,直視對方絲毫不遮掩野心的目光:“長生,是要付出代價的。”
“哦,什麼代價?”
“……”張起靈其實不願意談這些,漫長的生命于他來說除了經曆太多、任務重大,不斷失憶又踏上重複的道路,竟找不出任何好處來,想不通為何還有那麼多人想追求長生,但他不希望眼前的姑娘誤入歧途,“你見過格爾木療養院的霍玲,就是那個不人不鬼的怪物,變成那樣,你願意嗎?”
角麗谯哪能輕易被勸退:“可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嗎,你怎麼就能活那麼久還不變老呢?”
張起靈不太想說,末了擠出兩個字:“血脈。”
好好好,血脈,張家人是特殊的,怪不得他的血還能殺蟲呢,是她不配。
處理完草蜱子的吳邪胖子互相攙扶着出來,胖子見這倆人隔了老遠,女孩似乎在生悶氣,忍痛調侃:“小谯妹子怎麼了,總不能是小哥你惹她生氣了吧?”
張起靈抿了抿唇,湊近自己的兄弟,悄聲耳語:“小心她。”
胖子疑惑:“哪種方面的小心?”不是胖子沒有防人之心啊,隻是這些天相處下來,對角麗谯的印象,如果她會對他們不利,他隻能想到那種惑人心智的美女蛇了。
張起靈肯定猜不到也不想了解胖子的想法,他對着吳邪道:“它。”
吳邪會明白的。
可若角麗谯真是“它”的人,未免破綻太多。
陳文錦筆記上的“它”,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幾米開外角麗谯右耳微動,沒想到吧,她的耳力好得很,說她壞話都聽到了。但張起靈又不像李蓮花那樣嘴賤,她不會因此生氣,隻是對血脈一詞耿耿于懷。
哪裡都是血脈,她是南胤皇室血脈,所以自出生起就被教導如何謀朝篡位複興南胤,她的童年全是血腥殺戮,她會對笛飛聲鐘情的原因除救命之恩以外,也是覺得他們從前的經曆相似。殺人,不停地殺人,隻有把其他人都殺光,隻有變得更強大,才能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
好一個血脈,她一輩子都因這狗屁血脈而活,何曾像家世清白的閨閣小姐那樣做些普普通通的事,無憂無慮地長大,成婚生子,即便她根本不屑于做那些事,也讨厭被人安排,可有時也會有些,羨慕。
如果她能像喬婉娩那樣,而不是人人唾罵的妖女,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