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頓妥當,我哼着小曲兒,翹着二兩腿,枕着齊王的大腿,吊着狗尾巴草,一邊剔牙,一邊吃着惠王喂的果子,躺在太子營帳後面的小坡上。
七絕就在眼前,我們偏偏不入。堂邑夫壞壞地笑着,幸災樂禍,說那人得多膈應啊。我說膈應的就是他,咱們憑什麼以身涉險,成就他的名聲功績,押上性命,就為了讓他痛快,這一戰要是讓他赢了,那還了得,他得天天飛着走。
嘿嘿,可想而知,那人這會兒得多難受啊,啊哈哈哈哈……設身處地,換位思考,要是這局是我按的,臨門一腳,人家就是不上道了,我得多堵得慌,牙都能給咬碎了。這跟男人褲子都脫了,女人唰的一下來好事了,有啥區别。
我坐起身,對堂邑夫道:“天隙往後幾個局,可遇不可求,能湊一塊也是千載難逢,别浪費了,你去鼓搗鼓搗,搗個亂,讓他們自己享用了吧。”
風聲瑟瑟,砂石飛走,遠處山鳥走獸不太安甯的樣子……
堂邑夫做大事兒,随我,向來是雷厲風行,但卻很穩妥。我拉一潑屎的功夫,他就把傳信回來的鴿子一抛,看了看信箋,并迅速用内力化成齑粉。
我提好了褲子,從草叢裡出來,他飛身過來,笑呵呵的相迎,一邊跟着我上河邊洗手,一邊在我耳邊低聲道:“遇事先把水攪渾,那邊見咱們遲遲不入包圍圈兒,果然急了,騷動起來,咱們的人三言兩語,那邊就渾得和稀泥湯子一般,破口對罵,刀兵相對,劍拔弩張的,弦兒崩的那叫一個蓄勢待發,緊要關頭,咱們的人不小心放了個屁,一個小喽啰吓得掉了兵器,砸了旁人的腳,那人吃痛,不慎紮了前人的腚,于是便打起來,哦呦,啧啧啧,自己人打自己人那叫一個恨,刀子都往最疼最要命的地方上戳。傷亡怕是不小。天陷天井已經廢了。”
堂邑夫嘲笑,說那些人不過就是一個屁就能搞定的事兒。我讓他不要掉以輕心。又囑托他,以後話忒多的門人就不要派去做細作了,那種情形還能抽出空來寫這麼詳細的彙報,我也是服了。堂邑夫還護起短來,說什麼這是藝高人膽大,果然誰調教出來誰疼,誰調教出來的随誰!
不過我們鬼門發送彙報都使用密文,也存在堂邑夫過分解讀的情況,畢竟那份彙報隻有堂邑夫看了。
小蝦米們打着打着闖進了留給我們的天陷天井,關起門來一番打鬥,利用天險互相傷害,必然破壞了天陷天井的自然屏障,導緻這兩個地方失去作用了,那麼,這會兒剩餘的殺手應該是集中在天牢,對着天隙猶豫煎熬呢,出還不是不出,這是一個問題。
“嗯,烏合之衆,因争奪名利而聚,怕是早就互相提防着,毫無信任可言,聚集了這麼久,嫌隙怨怼,仇恨叢生,礙于任務,都忍的相當辛苦了。大敵當前,刺殺的畢竟是太子,任務又重,壓力肯定大啊,哪裡經得起挑撥?三言兩語足夠了。能戰前自我損耗的,左不過都是些小蝦米,怎配咱們出手,讓他們自行消化消化,再讓咱們的人清理幹淨吧,嗯,再等等,大魚都在後頭。小蝦米雖然不重要,但這一場混亂,也攻心,大魚也快按捺不住了,再等等……”
說完,我們走回小山坡席地而坐,我看着齊王,道:“你不是好奇那隻南唐夜行鴿到底攜帶的什麼秘密嗎,馬上就大白天下了。”說完我咧嘴一笑,起身扶着他的肩頭,嚴肅認真地囑托道:“讓我分心就是給我搗亂,到時候,你要緊緊跟在太子身後,我定能保你周全。”又握着身旁的惠王的大手,道:“你也是。”
我看着遠處,風吹草動,叢林搖曳,不禁呵呵一樂,小蝦米一内讧,他們就立馬舍棄了這些拖後腿的,沒了累贅掣肘,反而利索。看來是猶豫過了,煎熬完了,他們的行動果然利索,輕裝上陣,主動出擊——大魚來了。
李大公子的北軍怕是趕不及救駕了。我雖然是玄止境,但也隻有七成功力,接下來怕是一場血戰。我叫來韓燕熙,李椒,趙不虞等高手,一邊交代情況,一邊排兵布陣……其實也沒什麼好排兵布陣的,就是叫他們把重點都放到保護殿下身上,其他的讓我來,千萬不要自作主張,添亂……
韓燕熙李椒,他們早就覺察出異常,心下已有準備,隻趙不虞傻傻問我為什麼不安排太子殿下離開。我呵呵一笑,哼,走是走不了的,那個早就埋伏好的包圍圈,我們不進去,能避開,就是幸運了,若是臨門一腳的時候,反過頭來撅着屁股要跑,落荒的樣子,還有什麼形象可言,實在有損太子和大漢的顔面,也丢了我這玄止境和你們這些臣子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