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水的手臂搭在石桌上,她的頭搭在自己的臂彎,看了蕭鳴澗半響,羞怯地把臉埋了起來。
蕭鳴澗摸了摸她的頭,笑道:“阿水的糕點很是美味。”
“那你多吃些,”遲水定睛看着蕭鳴澗,突然聊起旁的事來:“長公主對謝燎琰也是用情至深了,不知她喜歡的是什麼時候的他。”
“從前的那個吧,隻是小枝從不會在意别人待她如何的,又或許是謝燎琰在她面前裝得好。”
“謀反該是誅九族吧?長公主該怎辦?”
“在定罪前讓她們和離,但我總覺小枝不肯。不過,母後她們會想辦法的。”
“你對謝家人逃亡的方向可有眉目?”
蕭鳴澗停頓了片刻,說出自己的推理:“愉放去逮捕王氏時,聽聞她口中所說,謝家人該是昨日上午才陸續出城。他們不知起兵的結果如何,但定抱了一絲勝利的幻想,因而我覺着,謝家人走得應當不遠,隻是不知在何處躲着。”
電光火石之間,遲水腦子裡想到了兩件事——
“阿澗,他們會不會躲到從前我在的莊子裡?”
“阿澗,那個倪員外似乎還被我們丢在城外……”
蕭鳴澗手上的糕餅滑落:“不好,怎的把他忘了?”
石凳上的兩個人同時動起身子,往馬廄去,拉了馬就往城外跑。
路上,蕭鳴澗細細思索了遲水說的可能性,對她道:“阿水,你說得有理。待我們回城,我便着人去查謝家名下的莊子。”
他們到了那座山頭,卻隻看見了倪員外的屍體。
他雙目瞪圓,眸子裡滿是驚恐,好似生前受到了什麼巨大的恐吓。
但這四周,除了山林再無其他。
不過,倒是有好幾座墳。
蕭鳴澗讓遲水在原地等候,自己則往前去察看那具屍體。
不一會兒,他就回來說:“死得透透的了,應當不是被猛獸什麼的襲擊了,因為他屍身都是完好的,也不該是被餓死,畢竟才過去了一日,怕不是被那些墳墓吓死了。”
遲水“嗤”了一聲:“惡事做盡,也活該心裡有鬼。”
二人又馬不停蹄回到城中,去請人将他埋了。
遲水先回了府裡,蕭鳴澗去尋戶部尚書。
尚書是兩代的老臣了,向來在朝廷盡心盡力,也就無須擔心他對謝家有所包庇。
蕭鳴澗請他把謝家名下的莊子地産都看一看,并将其列出,盡快送到王爺府上來。
一下午奔波下來,蕭鳴澗回到府上時,府中已經擺上晚膳,就等着他歸家同吃。
一大家人其樂融融地把飯吃了,各人又去做各人的事。
丫頭們在幫蕭鳴澗備沐浴的熱水,蕭鳴澗把自己丢到床上,累得不行。
丫頭們來叫了,他在床上劃拉了幾下手臂,一鼓作氣地坐起,到浴桶邊脫了衣裳,整個人都浸到了水裡。
時節又到了初秋的尾巴,一陣陣秋風從窗外送進來,拂到蕭鳴澗的臉上,很是舒爽。
戶部尚書辦事效率極快,蕭鳴澗剛穿好衣裳出了屋外,就有尚書家的小厮把尚書整理好的謝家田産名錄都送了來。
蕭鳴澗吩咐把這名錄送到了遲水的屋内,自己慢慢地走過去,跟遲水交代:“阿水,你瞧瞧,可有眼熟的地名?我今日着實是累,明日再同你一起看可好?”
遲水把那名錄擺好,回道:“你去歇着吧,我好生看看。”
蕭鳴澗回屋後,遲水把每一行字都仔細看了,卻發現裡邊的地方不是皇都城内的商鋪,就是在另幾州的田地,離皇都城近些的隻有寥寥兩處。
按遲水對謝家的了解,不該是這般松懈地把殺手的培養地設在朝廷查得到的地方。
第二日同蕭鳴澗說了,為了不錯漏,他還是派了兩撥人馬分别去查。
遲水把以往來回莊子和謝府的時刻想了又想,但奈何她總被迷暈了才丢進了馬車裡運着,也着實是無法感知方位。
若是能問問莊子上大家,不定有人能琢磨出來。
想到這一處,遲水眼睛突然亮了。
她急急地跑到府門處找到剛交代完事情的蕭鳴澗,搖了搖他的手臂:“阿澗!去宮裡問問莊子上的大家可曾知曉莊子的位置!”
那日謝家殺手們被送進了顔春宮的偏殿,他們沒什麼大威脅,一時間就被蕭鳴澗抛之腦後了,這會被遲水一提醒,一刻也沒停地去了宮裡。
然而,謝家做事少有纰漏,竟沒有一人回答得出的。
蕭鳴澗無可奈何地歎了歎,安慰他們道:“你們再在這委頓幾日,本王解決了謝家的事,再來給各位一個好的安置。”
說完,他就要走,卻倏忽有一人開口:“王爺,你們去周邊的莊子皆查查,那莊子應當不在謝家名下記着,離皇都城的路不會超過半個時辰——離遠了他們怕生風險。你們留心去看,隻要莊子上多壯漢的,約莫就是了。”
這倒給了蕭鳴澗思路,他謝過後,即刻便集結了人來,按着皇都周邊的方向劃分了幾隊軍士,讓他們去皇都周邊仔細排查。
回到府上,蕭鳴澗又帶上遲水,領了禁州的幾個,一起往唯剩的南邊去。
南邊的村莊多,一一探訪過了,都沒有任何異常的。
蕭鳴澗等人有些喪氣,這半時辰路程内的村子都要走遍了,也沒看見多大漢的。
環顧了一下四周,蕭鳴澗打算放棄,帶衆人回京中等其他隊伍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