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逢予照舊點頭,越冬就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又笑了:“你把人接回來吧。”
她無辜,許月觀也無辜。
侯府是許氏根本所在,這裡的守衛肯定比許逢予送許月觀去的那個莊子要強,也更安全,如果不是因為她發瘋,許逢予也不會把許月觀送走。
不論怎麼說,都是因為她的緣故,才使得許月觀處在一個危險的境地裡。
比起她來,許月觀可能更加是魯國公府的目标。
許逢予并不意外,他道:“好。”
越冬說:“我并不是在向你們服軟,我們之間的矛盾是我的身份問題,不應該牽連無辜的人。”
許逢予朝她笑了笑,越冬才清空的腦子忽然一個激靈,是不是許逢予在送許月觀走的時候就已經料到了最後會是她開口把許月觀接回來?
她去看許逢予,許逢予打了個哈欠,眼尾浸出水光,應當是困頓極了,還硬撐着來看她。
越冬深吸一口氣,她今日情緒起伏太大,被這些事情沖擊得幾乎要失去判斷力,容易心軟,她需要冷靜,于是也不再理許逢予,轉頭回了小作坊裡去,換了一塊布繼續染。
許逢予把許乙留下守着越冬,自己則打算回去休息,才轉過長廊,就見張庭舟靠在柱子上,嘴角含笑地看着他。
許逢予先發制人:“我今日很累了,天大的事都明天再說。”
張庭舟道:“你運氣真好。”
許逢予正莫名其妙,張庭舟背後就走出來一個人,許逢予瞬間就清醒了,“今日這事是你的手筆。”
真是好大一個驚喜。
張庭舟背後出來的算是個熟人,簡小姐對許逢予道:“許世子。”
許逢予生怒,質問張庭舟:“你什麼意思?”
張庭舟擡手推拒:“這可不是我的意思。”
簡小姐道:“許世子明鑒,今日之事皆是我一人所為,與張大人沒有關系。”
“你?”許逢予仍舊有怒,“廣陵府之時,越冬并不知你們之間的關系,不過照着規矩辦事,倒值當你在上京如此報複于她。”
“倒談不上報複。”簡小姐不愛笑,她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或早或晚,她總要知道,我不過從中推了一把而已。”
許逢予把矛頭對準張庭舟:“現在是什麼時候?你不管好自己的人,倒放出來亂咬人。”
簡小姐目光微沉,許逢予說這句話,就說明他們從前的交情已經結束,她現在不再是姻親家的堂表姐妹,隻是同僚的屬下,是一個可以被呼來喝去的鷹犬。
張庭舟無所謂:“正要發配她離開上京,趕着在她滾之前,來向你表達歉意。”
“這是我的誠意。”他沒有說簡小姐的行為不是他指使的,既然是他的人,那麼做了什麼都可以算在他頭上,隻要她扛得住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現在這個時候,他不希望自己和許侯府之間有多餘的誤會。
“好,好得很。”許逢予丢下兩人走了,走出去幾步又折回來:“滾出去。”
張庭舟笑道:“好。”
他帶着簡小姐原路離開,并沒有去看越冬,簡小姐沉默地跟着,出了許侯府,張庭舟道:“沒有下一次了。”
簡小姐越發沉默,上了馬疾馳而去,她又要離開上京,去奔赴一條生死不知的路。
許逢予打開門,橘黃的燈籠映襯着他黑得能滴水的臉,差點吓了張庭舟一跳。
張庭舟便又跟着許逢予回了許侯府裡,他說:“她整日在街上亂逛也不是那麼回事,上回若不是我讓人把她帶走,隻怕已經出了事。”
許逢予歎氣:“你以為這樣她就能消停嗎?”
張庭舟道:“我就說應該關起來。”
許逢予道:“我爹倒是說要把她關起來,你猜關不關得住?”
張庭舟笑起來:“要不要我幫忙啊?”
許逢予默不作聲地朝前走了,明晃晃地拒絕張庭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