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地方隻有越冬和那镖頭兩個人,镖頭說這句話的時候,越冬正看着這座門戶大開的宅子,聽見說話聲扭頭來看,目露茫然,問:“您剛才說什麼?”
镖頭尴尬一笑:“同姑娘開個玩笑。”
越冬道:“這玩笑可不好開,萬一我真信了,我們在人家家門口打起來,豈不是失禮。”
镖頭不知道越冬哪來的自信能和他打起來,他朝着大門處伸手:“姑娘請。”
越冬邊走邊問:“這樣直接進去會不會太沒禮貌?”
門裡傳出個聲音:“能到這裡來的都是有緣人,談何失禮?”
聽聲音像個男子,進了門是個廣闊的大院,要走很遠才能抵達堂屋,那人就站在堂屋門口,聲音卻穩穩傳來。
越冬覺得驚奇,隔得這樣遠都能聽見她說的話,實在神奇。
那人帶着個面具,把臉遮得嚴嚴實實,等他們走近了,才對镖師道:“你帶這麼個嬌滴滴的大小姐來這裡做什麼?”
镖師道:“這是越冬姑娘。”
“越冬?”面具人想了想,笑道:“原來是你啊。”
面具人圍着越冬轉了兩圈,啧啧稱奇,越冬奇怪道:“我很有名嗎?”
镖師挑了下眉,面具人說:“那是極有名的,我從未見過如你這般有傳奇色彩的姑娘,從來隻見話本上有真假千金之說,更沒見過主動跳曲江的女子,跳了也就罷了,被救起來了還有空唱大戲。”
這人振了振袖子,把手揣在身前,問越冬:“你來做什麼呀?”
他彎着腰,跟逗弄自家小孩的長輩一樣,越冬有些氣結,她長得不高,也許和小時候吃不好睡不好有關,也許和後來不好好吃不好好睡有關,總而言之就是她身高不夠用,以緻于誰看她都得低頭。
同樣的,她看誰都得擡頭。
越冬深吸一口氣,道:“來買條命。”
面具人道:“買誰的?”
镖師撇開臉,越冬道:“我的。”
面具人想了想,又逗越冬:“買人殺你?”
越冬道:“我可以買人殺你嗎?”
“那大約不行。”面具人道,“能殺我的人都已經被我殺了。”
越冬胡言亂語:“我買你殺你呢?”
面具人被為難住了,“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镖師不厚道地笑出聲來,面具人看向他,語氣不爽:“你好像很開心啊。”
镖師強行收起笑,嚴肅道:“絕對沒有。”
“所以你想要一個什麼樣的人呢?”面具人又問越冬。
越冬看向镖師,這牽線的人都不先和賣家溝通一下買家的要求嗎?
怎麼問的都是一樣的問題。
镖師道:“沒事我也不到這裡來,隻是那日聽姑娘的要求,也隻有這裡合适。”所以在這之前他們确實沒有溝通過。
“行吧。”越冬道,也就是多說兩句話的事,“我就兩千兩黃金,買一個人保護我的性命,在我離開上京之前保我不死,平時能幫着辦點事最好,不能也行。”
“要求倒是不高啊。”面具人道,“說起來,你身邊現在沒有這樣的人嗎?”
越冬上下打量了這面具人一番,問:“何意?”
“無事,随口問問。”面具人收起好奇,換上公事公辦的模樣:“姑娘裡頭請。”
穿過堂屋裡頭又是一道大門,和外頭那道長得一模一樣,再開門進去就不是大院子了,越往裡走就漸漸暗起來。
面具人又給越冬介紹:“我們這裡買人沒有買一段時間的,買了就是你的了,但是你要是殺人呢就花點錢買人替你殺人,殺完人就結束了。”
他又建議:“我覺得你的情況吧,買兇殺人更劃算。”
越冬道:“我連具體哪些人想殺我,具體什麼時候要殺我都還不太清楚,買了兇也不知道殺誰,還是隻能被動防守。”
她又問:“我買了你的人走,是要給我賣命的,如果我帶着人出去了,人卻跑了,我豈非人财兩空。”
面具人‘嘶’了一聲,疑惑道:“人财兩空是這麼用的嗎?”
越冬道:“有什麼問題?”
她花錢買人,完了人還跑了,這不就是人财兩空。
“是有那麼點道理。”面具人道,“我們包售後啊姑娘。”
“偷跑了,我會去抓回來殺掉。”面具人故意說得陰森森的,妄圖吓唬越冬。
越冬道:“可是跟着我也會死。”
“區别自然就是怎麼死了。”面具人沒吓到人也不可惜,“跟着你隻要聽話大概率能壽終正寝,便是死也不會太難堪,但是被抓回來可就不會死得那麼容易了。”
越冬還想再問,面具人打開了最後一道門,沖天的臭氣席卷而來,門裡是個巨大的牢籠,裡頭的人聽見門響就都扭頭來看,眼睛裡都是兇光。
越冬驚在原地,面具人也不催促她,隻在原地等着她回神。
這些都是被關起來的野獸,一旦出籠就要吃人血肉。
“他們都是什麼人?”越冬無意識地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