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稚月聽着他們迅速動作起來,院子裡立刻開始沸騰,冷衣站在她邊上,醞釀着即将爆發的怒火,她後知後覺地問:“什麼意思?越冬人呢?”
侍女們臉上都是慌亂,誰也沒有心情回答她的問題,冷衣在她發問的時候已經離開了這個房間,從她出去接梁稚月到折返回來全程不超過兩刻鐘,麒麟絕對在她達到府門口的時候就帶走了越冬。
走得太急會被她察覺,隻有等她離遠了他才能帶着越冬從許侯府這群廢物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的離開。
什麼人還在院子裡?等他們把院子搜一遍,人不止跑沒影了,連痕迹都能給你清掃幹淨。
梁稚月在原地僵立了許久,腦子裡一片空白,高千枝死在了皇宮裡,而越冬又在許侯府丢了,這才幾日啊……
梁稚月很快打住念頭,轉身離開了許侯府,不能坐以待斃,她不能隻等着許侯府找人,或者将希望寄托在冷衣身上,說到底她隻是越冬買回來的人,能為越冬做到什麼地步誰也說不準。
而許侯府?她冷笑一聲,所有的事情全都因許侯府而起,若不是他們跑到潭州府去找女兒,也不會将越冬卷入這些是是非非裡。
她先直接趕去了渡晴那裡,渡晴能調動的力量比梁大要多,渡晴聽了她的話,滿口應下來,當即就撒出人手去尋越冬。
找人這種事情她做得熟了,每個月都要幫人找上幾回,就越冬這種情況,若是沒出城最好,若是出了城就難尋了。
梁小花又在外頭偷聽,渡晴把她抓進來,道:“你若也想做點事,便定下心來去做,不要做了一半就丢。”
梁小花有點驚訝她娘松口,興奮道:“就上回來的那個一陣風就能吹走的大小姐是吧?保證給你們完好無損的找回來。”
梁稚月臉上的擔憂半分沒退:“她昨夜裡起了高熱,被帶走的時候還昏迷着。”
“喲!”渡晴驚道,“那可馬虎不得,一個不慎就要丢掉性命的。”又告訴梁小花:“事關性命,我手裡的人不可能給你用,你要找就自己去想辦法,不過消息可以互通。”
她本想給女兒一個機會,但越冬這裡的情況不太好,若是人好好的丢了也就罷了,那是個聰明的姑娘,未必沒有脫身之法,但是人昏迷着變數就會很大。
“行。”梁小花道,“但是先說好,如果我先找回了人,娘要給我一條船。”
渡晴道:“我給你一支船隊。”
梁小花跳着出去了,渡晴安慰梁稚月:“妹子冷靜些,我們與那位小姐到底不熟,你們相交多年,相互了解,細細想想這幾日來的事情,說不準會有什麼線索。”
梁稚月感激地看着渡晴,知道她這是在幫忙給她找點事情做,免得她胡思亂想,反而壞事,她點點頭,又感激道:“多謝。”
渡晴拍拍她的肩膀,道:“無需如此。”
越冬覺得自己睡了很久,她想要醒來,但是眼睛始終睜不開,身上忽冷忽熱,衣裳被汗水濕了又幹,幹了又濕,讓她覺得十分難受。
耳邊時不時傳來些聲音,似是大街小巷裡的叫賣聲,又似乎是誰和誰的争執聲,斷斷續續沒有盡頭。
她皺緊了眉頭,狠狠搖了下頭,逼着自己睜開眼睛,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若非屋子裡能明顯感覺到的溫度,她差點以為自己又在鄭家村那間狹小陰暗的房間裡醒來。
人是醒了,但是渾身都疼着,她隻有眼珠子能動,其餘地方尚且不聽她使喚。
麒麟端着一碗藥走到床邊,才發現她醒了。
倒是越冬看到他就是一驚,完全沒有聽到腳步聲,更沒有想到自己會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見到麒麟。
麒麟把她提起來靠着,喂她吃藥,越冬避開了,問:“這裡是哪?”
麒麟低眸看着手裡的藥,避而不答:“你先喝藥。”
“冷衣呢?”越冬不肯,又問了麒麟。
麒麟道:“你很信任她?”
他們總要問她是不是很信任誰,但是她其實誰都不信,真正的信任根本不會讓人有發問的機會。
就像她和梁稚月,他們不會問她是不是信任梁稚月,也不會問梁稚月是不是信任她。
“公平一點。”越冬說,“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回答你一個問題。”
麒麟道:“你喝一口藥,我就回答你一個問題。”
越冬和他對視了片刻,用已經能使用的手接過了藥碗,一飲而盡,看着麒麟,道:“說。”
麒麟拿過空碗,道:“這裡……勉強算是我家。”
“冷衣可能正在找你。”麒麟道。
越冬道:“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這裡是哪裡?上京裡還上京之外?是某個巷子還是某條街道,這個地方有沒有屬于它的名字?”
她一點也不關心這裡是誰的家。
“呵。”一聲冷笑從外間傳來,那個出聲的人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又聽到了多少。
越冬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似乎在哪裡聽到過,而且她們一定說過話,否則她不可能有印象。
冷笑的人轉過屏風走進來,臉上帶着張面具,越冬的确見過他,她和他買了冷衣。
越冬道:“您可真客氣,就分個贖金,也要把我接到自己的地方上。”
走得很穩的人腳下一個停頓,開始回憶贖金的事情。
好像是有那麼回事。
越冬說:“就是時間挑得不太好,我這正病着,要是一不小心死在了路上,那我可就太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