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府的及笄宴完美落幕,就是付小姐她爹笑得有點難看,但無傷大雅,他也不是主角,場面上過得去也就罷了。
越冬從那間書房裡出來後,就被冷衣給抱走了,她緊緊摟着冷衣的肩膀,憋了半天的氣才緩過來。
冷衣嘲笑她,她也不反駁,等冷衣把她放下來後,就坐在圓凳上抱着冷衣的腰,看起來像是在曬太陽,實際上心跳得快要從嘴裡蹦出來。
冷衣道:“人跟着呢,要不要見?”
越冬聲音悶悶的:“既然這麼能跟就多跟會兒,不着急。”
方才她們沒有完全處理幹淨書房外面的人,但是後來鬧了很大的動靜也沒有人來查探,那就說明有人在暗中相助。
冷衣說的跟着她的這個人極為上道,也挺聰明,猜到越冬沒有這麼着急見她,也就沒現身。
侯夫人領着許月觀出來,見了越冬趴在冷衣身上像是在撒嬌,就和身邊的人道:“還是個孩子呢。”
這才接了越冬一起離開,竟也無人發覺越冬離開過。
次日是高千枝四七,越冬約了梁稚月去給她燒香,梁稚月還是騎馬,天氣又暖了幾分,山上的春意也漸漸濃起來。
越冬到的時候,高千枝的靈位前已經有人在點香燒紙。
“也就隻有我們幾個真正記得她。”楊笏說。
梁稚月給高千枝點了香就去逐殿拜佛,越冬動作慢,楊笏一直站着沒有離開。
“很多人都記得她。”越冬道。
若遊的信還沒有送來,但是送高千枝南下的消息已經傳了回來,載着高千枝屍骨的那艘船所過之處,無數人用花燈為她護航,日夜不熄的為她照亮歸途。
凡路過一地皆有各家樂坊魁首一路相送。
高千枝是她們這樣的人裡頭一個闖出全新天地的人,讓她們在灰暗中也能見到一縷微光,她注定要受到無上的追捧。
皇帝的震怒還沒來得及抵達各地,人們盡情地抒發着内心最真摯的情感。
隻有高千枝看不見。
梁稚月定了法事,主持帶着不多的幾個和尚正念着經,敲敲打打卻不叫人生出煩躁,反而越發甯心靜氣。
“怪道總有人要斷絕六根遁入空門。”楊笏道,“俗世紛擾太多,總會生出許多不必要的煩惱,哪裡能有這樣的清靜。”
越冬側首看了他一眼,沒有把評價說出口。
他是浪子回頭金不換,那些被他傷害過的人卻無處訴冤。
“沒想到貴寺今日有法事,叨擾了。”
一個小沙彌給來人指路:“施主且往其他佛殿去即可。”
那人又問:“不知是哪家在此處做法事?難為他們尋到這樣偏遠的地方來。”
楊笏和越冬對視一眼,楊笏眼角向上,眼中卻盡是寒意,越冬不知來人是誰,他卻好似已經知曉。
楊笏張了張口,隻有口型,沒有聲音:公主。
現今被稱作公主的隻有皇帝那個妹妹,再無其他人。
外頭小沙彌仰着頭,他才五歲,很多事情并不清楚,眨了眨眼睛,顯得尤為無辜:“我并不知道。”
他似乎因為不能為香客解答疑惑而有些局促,公主看他十分可愛,塞了一把碎銀子給他,和藹道:“不必害怕,我也隻是随口一問,這就引我們到旁處去罷。”
越冬指了下楊笏,楊笏又反手指她。
他們倆誰都不想去見公主,發覺對方都指望着自己,幹脆各自撇過臉去,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過了會兒,越冬忽然想起來,“梁稚月。”
楊笏也苦了臉,怎麼就忘了她也在,他道:“這裡做法事呢,她到處亂竄些什麼?”
越冬不滿他的态度,說話也不客氣:“她愛去哪裡去哪裡,你管不着。”
他們在這裡相互埋怨,那邊梁稚月已經遇上了公主,還有她的兒子。
張照臨。
梁稚月不認識他們,他們也不認識梁稚月。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隻是偏巧張照臨穿了梁稚月店鋪裡制的衣服,她多看了一眼,心裡有數,倒沒想貼上去,誰曾想公主竟然主動搭話:“可是吾兒這身衣裳有何不妥?”
梁稚月腦中警惕,這位公主殿下别是來找麻煩的吧。
“倒不是。”梁稚月笑道,“看着像是鄙店裡制的衣服,但是公子華貴天成,倒叫我不敢認,因而多看了一眼,無意冒犯,還請兩位勿怪。”
公主笑道:“是在上京裡才開不久的梁氏繡坊裡定的衣裳,我瞧着襯他,便定了幾樣,今兒頭一回兒上身。”她看着梁稚月,狀做思索道:“莫非是遇到梁老闆了不成?”
梁稚月哪裡敢不承認,隻得陪着笑:“公主殿下好眼力,正是民女梁氏。”
公主又誇了梁氏繡坊幾句,梁稚月也誇張照臨,你來我往一番拉扯,最後竟然手挽手在寺院裡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