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點點頭,“是個好孩子。”
越冬沒什麼反應,隻有梁稚月說她是個好孩子的時候她才信,别人說的她一律歸為客氣話。
老夫人又道:“那就從後日起,你每日到南院去,跟月觀和嵘予一起,習武讀書。”
越冬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了些,才吃下去的東西有種要吐出來的感覺。
老夫人繼續道:“你的病也漸好了,隻是底子太差,若不保養好,隻怕往後還要反複,習武強身是家裡傳下來的祖訓,眼下也到了春天,天氣不似冬日冰天雪地的難捱,時間正好。”
老夫人沒再最後加一個‘如何?’,她從越冬的臉色上看到了她會給出的回答:不如何。
越冬幹脆利落地回絕了:“不要。”
老夫人看了嶽嬷嬷一眼,嶽嬷嬷問道:“姑娘為何不願學呢?”
“沒意思。”越冬說,她越來越覺得許侯府這一家人沒意思。
越冬有點子生氣,但又不是特别生氣,比起第一次發現許月觀能拔劍挽弓的時候,她已經平靜了許多。
她不稀罕。
越冬謝過老夫人留飯,就帶着冷衣走了,許是真的吃多了一些,走回她的住處又繞着外圍轉了兩圈才回去睡。
次日果然如她所說又帶着東西看麒麟去了,這回張庭舟在,但他忙得很,隻叫人領着越冬進去,大牢裡多了幾個人,全都躺在地上,出氣多進氣少。
麒麟也是這樣。
他受了刑。
越冬覺得奇怪:“你不是說你會說嗎?”
麒麟奮力睜開眼睛,用了點時間才辨認出來的是越冬,他沒聽清楚她的問題,而是道:“三天了嗎?”
越冬道:“對啊,三天了。”
她沒再調侃麒麟吃喝拉撒的問題,如同之前那次一樣,喂了他吃粥,又喂一碗濃黑的藥。
“三天?”麒麟還記得三天前的那碗藥,跟這碗一模一樣。
越冬沉默了,她轉頭去問張庭舟的侍從:“你們要問什麼?我來問。”
那侍從臉色難看,半天擠不出一個字來。
麒麟哈哈笑了兩聲,道:“他們什麼都不問,隻想對我用刑而已。”
越冬難以置信,但又覺得可能是自己見識短淺大驚小怪,好奇問道:“這是衛将軍府的規矩嗎?”
那個侍從一臉菜色,說不是吧,眼前這人就是在明晃晃的打他的臉,說是吧,衛将軍府大牢那确實沒有這樣的規矩,他也是進退兩難。
要是旁人也就罷了,但是眼前這位大小姐在他們大人那裡有些不同尋常,會贈輕弩,能蹭飯,還送她回家,甚至于因為怕她吹到夜風再生病,打架都沒放開了打。
他有點擔心應答不當,再把自己給填進去就不好了。
“沒有這樣的規矩。”張庭舟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
麒麟擡起眼睛,他被挂着,看誰都是俯視,看張庭舟也不例外。
張庭舟一腦門子的官司,他忙啊,比許逢予還忙。
許逢予忙的時候他忙,許逢予被關禁閉的時候他忙,許逢予被放出來了他更是成倍成倍的忙。
就關押個人這點破事,還能給他整出花來。
領越冬進來的侍從啪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越冬也腿軟了一下,差點跟着跪了下去。
張庭舟看見越冬的小動作,滿頭的怒火稍稍停歇,沒有爆發,隻叫人把麒麟給放了下來。
越冬伸手去接,麒麟一整個撲在她身上,她哪裡抱得住人,但是不接的話麒麟就要摔在地上,那一身的傷不知道又要摔裂多少處。
那兩個開鎖人明顯心裡有怨,根本不會扶他。
張庭舟無奈的閉了下眼睛,擡手扶了越冬一下,好叫她不必摔個四仰八叉。
麒麟雙腳落地,他被挂了三日,才被放開的時候手腳根本使不上力氣,但被他壓着的那個人卻承擔不起他這樣的重量,他隻能咬牙自己站起來。
越冬長舒一口氣,謝天謝地,她沒摔下去。
麒麟被關進了旁邊的牢房裡,好歹不必再被挂着,他與越冬之前路過的那幾個人一樣,死狗般趴在地上,幾乎看不到呼吸的起伏。
越冬對跟張庭舟要屍體這件事有了經驗,話說得很順暢:“他要是死了,屍體能歸我嗎?”
張庭舟這回沒有任何為難:“可以。”
麒麟詐屍:“我還沒死。”
“哦。”越冬說,“可是你看起來像是要死了。”
麒麟的起伏大了些,明顯是被越冬給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