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隊伍比昨天龐大許多,紮下的營地要收拾,許侯府死去的侍衛要帶回上京發喪,有親眷的要撫恤,昨夜重傷昏迷的三個人又死了兩個,許逢予給越冬的侍衛最終隻活下來三個人,需要重新補齊。
這件事情瞞不了人,不止要報給老夫人和許侯夫婦,還要想辦法傳給還在皇城裡出不來的許逢予,更要叫皇帝知道。
上京裡有這麼一支未知的力量,不知道是誰的人,不知道總數是多少,又在皇帝将宗室子孫留了一部分在上京這樣的敏感時期出現,且就在越冬遇襲不遠處的地方,正好就有一位宗室子弟居住。
這支力量的歸屬就十分可疑了。
許月觀将需要做的事情過了一遍,推演了一下大緻走向,心裡也在驚疑到底是什麼人居然要對越冬下此毒手。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敵人的屍體要留給此地官府來接手,這座山在上京郊外,屬于京兆府下轄的一個縣。
縣令一大早被人吵醒,得知是許侯府的大小姐在自己的轄地裡被刺殺了,登時驚出一身冷汗,急匆匆就帶上人往這裡趕,見了那一地的屍體,更是腿軟不已。
許月觀卻不管他,留下了屍體就帶着許侯府的隊伍揚長而去。
越冬走之前去向楊笏道謝。
昨夜楊笏撥了一半的人來救她,不論過程怎麼樣,他都實打實的出了力,且他的人也有損傷,她過來謝他也是應有之義。
“真不是遲曲?”楊笏問。
越冬道:“真要是他,當初皇帝就降不了他的爵位,關不了他的兒子了。”
“再說了,不是我看不起我自己,而是對付我真的用不上這麼精銳的力量。”越冬道,“就算我去挑釁了遲曲,讓他顔面盡失,他當面都能忍得住,總不至于後來越想越氣,就拿這麼一個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殺手锏的力量來報複我。”
“真要是這樣,遲家離玩完也不遠了。”越冬說。
楊笏道:“既如此,你少不得要更小心些,誰知道還有沒有這樣的勢力在盯着你。”
越冬也說:“我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其他宗室子弟都在皇宮裡,隻有你一個人在此地,你也要小心。”
他們隻簡單說了幾句,倒也不引人懷疑。
侯夫人和許嵘予在門口等她們回來,見了人都好好的回來才哭起來,昨日驟然見了求救的信号,再一看那方向正是越冬的去處,她就一晚上都沒睡着。
許逢予還在皇城裡待着,他們也不能輕舉妄動,能平安回來就真是佛祖保佑了。
梁稚月還有高若遊和麒麟都沒有到許侯府來,越冬等着侯夫人哭完了被許月觀半勸半拖地離開之後也沒走。
她本要和許乙說話,見許嵘予還在旁邊站着,語氣不善地問:“站在這裡做什麼?”
許嵘予哼了一聲,沒回嘴,追着許月觀和侯夫人去了。
越冬這才和許乙道:“那些死去的侍衛,許侯府上一般是怎麼做的?”
許乙聽她問起,竟有些感動,全然沒有料到越冬竟然會問起這件事,他以為她會像之前一樣直接無視他們。
“有家室的就撫恤家室,除了負責安葬的費用之外,還會給他們的家人一筆錢,以後侯府也會看顧他們。”許乙有點哽咽,“但這樣的人是少數,大多數的侍衛從小就是孤兒,也還沒來得及成家,無親無故,侯府會将他們安葬在一處,清明祭日都會有人給他們燒紙。”
越冬道:“我知道了。”除此而外沒有再多說什麼。
越冬被刺殺這件事情鬧得很大,皇帝知道了立時就申斥了那個倒黴的縣令,京兆府和衛軍營也被連坐着挨了好一通罵。
上京裡出現了這樣一支武備精良的勢力,作為管轄上京諸事的京兆府和維護上京安危的衛軍營居然毫無察覺,還使得大臣家中女兒差點被殺害,這是何等無能失職之事。
皇帝在看到那個縣令呈送上來的兵器時,心中的震驚難以言喻,這些兵器甚至比禁軍配備的還要精良。
禁軍可是宿衛宮城保護他這個皇帝安危的人啊,他們的武器居然還比不上這支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勢力,這是何等的笑話。
于是在繼京兆府和衛軍營之後,工部兵部也相繼被訓斥。
皇帝最近火氣旺盛天天罵人,整個朝堂之上就沒有不被他罵的官員,以緻于大臣們個個夾着尾巴做官,生怕哪天就被拎出去,挨罵還是輕的,奪官下獄流放抄家滅族也不無可能。
皇帝罵完了人就把許逢予叫道跟前,問他:“你要不要回家裡去看看?”
許逢予道:“她們做得挺好,我不必回去。”
皇帝看着許逢予眼下一片青黑,勸他道:“你也保重自身才是。”
許逢予就行禮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