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點心吧。”麒麟又退回去。
像他這樣的成年男子如果當真想要對她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做些什麼簡直易如反掌。
越冬支着臉,有她自己的想法,“你當冷衣死了嗎?我是很難反抗,但要說完全不能反抗倒也不見得,隻需要堅持到冷衣到來,難道還收拾不了你嗎?”
“你太信任她了。”麒麟不悅,“也太過不信任我。”
越冬道:“我知道她的來曆,她的過去,我們之間還有一份被她認可的契約。”
麒麟道:“我要告訴你我的來曆,我的過去,可是被你拒絕了。至于契約,我們之間本來就有,隻是你沒有給予這份契約相應的信任。”
“我沒給嗎?”越冬瞪着他。
麒麟掩飾般又喝了一盞酒,“我也想彌補,你倒是給我個機會。”
越冬冷哼一聲,打算去睡了,麒麟拽住她的衣角,祈求道:“聽我說說話,好不好?”
沒有人聽他說話。
當初越冬嫌他煩,說他需要交個朋友的時候,他很難過,并不是他不想交朋友,而是他根本交不到朋友。
陰暗裡長大的孩子,早已經失去了光明正大走在陽光下的權利。
越冬雖然嫌棄他,但是并沒有強硬地将他趕走,雖然不耐煩聽他絮絮叨叨說那些他趴在房頂上聽來的閑話,卻也不曾強令他閉嘴。
越冬回頭來看他,麒麟坐着,她就能低頭俯視他,這樣的角度仿佛看到了一個脆弱的麒麟。
她在心底輕歎了一聲,坐了回去,道:“你說,我聽着。”
麒麟卻又不繼續說他孤兒的往事,隻絮叨着他最近聽來的新鮮事。
“承恩公府裡有些矛盾,那死了丈夫的小兒媳帶着孩子回娘家住了好幾日,沒有要回去的意思。”
要說皇後也蠻無奈的,遇上這麼一大家子人,本事沒有卻自視甚高,從前有一個不錯的,結果因為作奸犯科被六親不認的張庭舟給依法查辦了。不久前死掉的那個也還略微有些用處,一手箭術出神入化入了皇帝的眼,眼看馬上就要飛黃騰達卻折在了半山腰上,連全屍都沒能留下。
承恩公府靠不住,衛将軍府又和她不親,皇後能借助到的力量其實有限,隻要皇帝有意困住她,她就無計可施。
可是她和皇帝之間卻又密不可分。
皇帝也十分愛護敬重她。
“皇帝想選一批新人進宮。”麒麟說,“承恩公府正在準備妙齡女子,以備皇帝挑選。”
一邊作出準備過繼子嗣的樣子,一邊又要充實後宮意圖能有個人給他生個一子半女。
他卻從來沒有懷疑過是他自己不能生。
麒麟道:“很多年前,也曾有過不少妃嫔懷孕生子,隻是大多活不長久,皇後也曾産過一子,可惜才生下來就夭折了,皇帝覺得自己能生倒也不是沒有來由。”
越冬捧場:“呵呵。”
麒麟在旁邊說着,她就拉了張圖紙過來,在上邊寫寫畫畫,有一句沒一句地回應着麒麟的話,有時候不回應,麒麟也能猜到她在心裡打轉的問題。
麒麟喝完了酒,湊過頭去看她的圖紙,“瞧着像是上京地圖,雖簡陋,但也還算清晰。”
“你看這個做什麼?”麒麟問越冬。
越冬道:“有事要做。”
這份地圖的重點不在上京城内,倒是更重郊外,有些地方還被标注了個小小的紅點,麒麟看不太懂,卻興緻勃勃地問越冬:“你要搞事情嗎?我給你幫忙啊,好不好?”
越冬聽見他的尾音,翻起眼睛來看他,“你得知道——”
“我知道。”這回換麒麟打斷越冬,“我知道你要做的事情大概率要賭上性命,我知道你不想背負更多人的命運。可是最開始的時候我也說過,多的我也給不了,但是既然你付過了報酬,至多賠上我這條命。”
“兩千兩黃金,買我也足夠了。”麒麟說,又笑道:“不過真品想必要比殘次品貴一點,勉強可以彌補那份沒有簽字畫押的契約。”
越冬不知道冷衣有沒有聽到麒麟說的話,他話裡有話的内涵冷衣是殘次品,他才是真品,聽起來挺讓人窩火的。
“你什麼都知道,卻還是找借口留在我身邊,我不得不懷疑你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或是有什麼必須要留在我身邊的理由。”越冬道,“這樣我隻會更加不敢信任你。”
麒麟苦笑:“我越解釋你反而越不信我了?”
“你這麼厲害的人,去哪裡都可以過得很好。”越冬還是在拒絕麒麟留下。
麒麟黯然道:“好不好,隻有我說了才算。”
“你需要我。”麒麟說。
越冬見鬼一眼直直地看着他,能不能不要突然深情。
麒麟又道:“我也需要你。”
一個能給予他最大限度包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