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四的确是個能幹的人,缺的隻是條在後頭抽打他的鞭子,越冬舉起鞭子打了第一鞭,掌櫃的很快就接了過來,并迅速熟練地掌握了抽打的方式。
梁稚月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個僅僅有條的梁氏繡坊,上下各處各司其職,越冬也心情美好的曬着太陽。
哦,不對。
是曬着太陽,但是心情看起來不怎麼美好。
梁稚月帶着從外邊買回來的小玩意讨她開心,越冬也沒什麼大的反應。
“她怎麼了?”梁稚月隻能問冷衣。
冷衣道:“張庭舟把送她的輕弩給收回去了。”
“呵!男人!”梁稚月冷笑,正好走到門口的柳四腳步一頓,那眼下他這個男人該不該進去?
越冬見了柳四在門口踟蹰,看在他近幾日給她承擔了很大一部分重擔的份兒上,對梁稚月說:“你去忙吧,不必理會我。”
梁稚月聽着這話裡一股怨氣,揉了揉她的頭,還是奔向了她的銀子。
麒麟倒吊在屋梁上,問她:“你就那麼喜歡他送你的東西。”
越冬無意識地轉着筆,道:“我才剛熟悉那玩意,勉強能使了,他就給我要了回去。”
要是她再碰上危及性命的時刻,連反擊的可能都要小很多。
張庭舟送的輕弩确實幫了她不少忙,說喜歡談不上,但是它有用啊。
“那……”麒麟落下來,“我去偷一個給你?”
“不要,不給就不給,我還不稀罕。”越冬犯倔,眼巴巴地看着麒麟和冷衣,讨好道:“我有你和冷衣,也不差他那兩支輕弩。”
冷衣默默移開了眼神,不想看她這突如其來的狗腿子的神色,她還是冷漠點讓人适應。
麒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翻窗離開,越冬也不管他,麒麟還做和之前一樣的事情,四處跑跑,偷聽人家的私房話,再來和越冬分享。
梁稚月片刻不得停歇,忙結束了一擡頭,越冬屋子裡的燈竟然還亮着,往常她都應該去安慶侯府府睡覺去了,今日倒是沒走。
越冬的畫扔了一地,梁稚月幾乎沒地下腳,驚歎道:“你這是憋了多久?”
越冬滿眼怨念地看着她:“你最好不要再幹這種事情了。”
梁稚月笑道:“柳四不是活過來了嗎?有他呢,你且安心。”
越冬低頭去做最後的收尾:“他總是要走的。”
“他大約不會走了。”梁稚月道,“他娘死了,他也被柳家逐出家門,他沒有家了。”
“哦。”越冬毫無波瀾。
梁稚月也幫着她收拾地上的畫紙,等差不多了,越冬忽然說:“你是打算給我計劃多少條逃跑的路線?”
梁稚月把畫遞給她的手一僵,知道岔不開話題,就道:“我這不是發展生意嘛?順手的事。”
上京周圍的州府都快被她包圓了。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你現在發展的這些生意,還有因為你的生意而有了收入的人們都有可能被牽連。”
梁稚月和她想法不同:“一個店兩個店,或許會被輕易抹殺,可是一百兩百一千兩千就不可以被輕易撼動,那是會動搖民心的事情。”
越冬道:“你太樂觀。”
“是你太悲觀。”梁稚月道。
“而且即便不為你,我也要去做這些事情。”梁稚月道,這是她建立梁氏繡坊的初衷,能讓更多的女子可以存活。
越冬靠在椅背上,皺着眉頭想梁稚月的話,也許是她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以緻于總是生出許多無謂的擔憂,梁稚月在做的事情本就是一件好事,為什麼要為了未來可能會出現的事情而停下腳步呢?
“路線呢?”越冬道,“我們一起看看。”
梁稚月道:“明日再說不遲,安慶侯府的侍衛隻怕要等着急了。”
越冬這才發覺天黑了,她已經許久沒有犯過宵禁,也不知道衛軍營有沒有嚴厲起來。
“那就明日。”
許乙在底下等着越冬,等到屋子裡的燈滅了也沒等來人,梁稚月好心,告訴他們:“冷衣帶着她走了。”
走的房頂。
許乙闆着的臉破碎,從越冬問他鄭越夏的事情而他沒有回答之後,這位大小姐越發當他不存在。
他能怎麼辦?還不是隻能使盡一切手段跟着。
麒麟比越冬回到安慶侯府的時間更早,冷衣拎着越冬跳進來的時候差點撞到他。
越冬想,這房梁上的确挺擠。
麒麟拿了個東西遞給越冬,越冬好奇地問:“這是什麼?”
“袖箭。”麒麟說,“雖不如張庭舟的輕弩有殺傷力,但是箭尖上塗了藥,能使中箭的人渾身僵硬,不能動彈。且更加靈巧,更适合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