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能!”皇帝馬上要去朝會,硬壓下自己的脾氣,指了下跪在地上的那個人,道;“你哪也不要去,就給朕在這裡跪着。”
皇帝心裡存着氣,朝會的氣氛就有些壓抑,倒也不是沒人揣測皇帝的心思,隻是最近實在沒有發生什麼值得大動肝火的事情,隻能猜測是因為後宮的緣故。
張庭舟在朝會之後才到,皇帝不能不見他。
皇帝捂着臉,張庭舟就問:“南軍營是陛下派去的?”
皇帝深吸一口氣,問他:“如何收場?”
若是那小姑娘被殺了也就罷了,可是她好好的回來了,隻有他派出去的人再一次全軍覆沒。
要說惱怒也不是沒有,小姑娘太難殺。
張庭舟道:“陛下一定要殺她嗎?”
這是個很關鍵的問題,如果是,那就不用廢話,圍了安慶侯府進去了結了人就行。
如果不是,皇帝昨夜的舉動又十分突兀。
皇帝猶豫起來。
他也不确定越冬是不是真的發現了問題,隻不過是個‘有可能’,而這個‘有可能’已經足夠讓他對越冬起了殺心。
若是昨夜成功了也就罷了,可偏偏信誓旦旦說可以的那個人,他失敗了。
皇帝不說話,張庭舟就道:“那就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
皇帝擡眼瞧了一回張庭舟,他覺得他消極怠工,“朕并非有意瞞你。”
“陛下。”張庭舟道,“微臣以為從上回的事情裡您就該知道,暗殺行不通。”
“如果是你……”皇帝做出假設。
張庭舟道:“昨夜很難,現在很簡單。”
冷衣和麒麟重傷,能不要命也要護住越冬的人戰鬥力近乎歸零,皇帝要殺她,現在是個好機會。
可是越冬已經回了安慶侯府,沒有正當的理由,貿然殺了她,會引起朝臣不安。
這可和許逢予滅遲家門不同,那是有積怨在前,現在皇帝對安慶侯府可沒有必殺的理由,隻會引起無端的猜疑和恐懼。
皇帝如果是個不講理肆意濫殺臣子之女的人,誰又敢真正信服他呢?
可如果什麼都不做,他和安慶侯府之間的裂縫就會越大,失和幾乎已經在眼前。
皇帝還沒有決斷,公主就來求見,上來就哭訴驸馬在外頭有個比張照臨年紀還大的兒子,在他舅舅家裡當做七郎養大。
張庭舟已經知道了這件事,皇帝卻才剛剛聽聞,初聞很是震驚,又覺憤怒。
驸馬此舉很是不将皇威皇權放在眼裡,已經和公主定下了親事,竟然還敢在公主出降之前就與人苟合生子,實在是大不敬。
皇帝怒氣值再一次飙升:“那蠢人何在?速去拿來!”
公主擦了眼淚,求情道:“當初我因為父皇母後守孝數年,遲遲未嫁,倒也不能完全責怪于他。”
皇帝被公主态度的轉變打了個措手不及,他這個妹妹什麼時候竟然學會為人開脫了?
皇帝疑問地看着公主,公主道:“到底是他的血脈。”
又道:“我們膝下隻得照臨一個孩子,實在太單薄了些,那七郎都長這麼大了,難道還能再塞回去嗎?隻好将他認回來。”
公主戚戚看向皇帝,“我們照臨身上背着個活不過二十歲的批命,如今越來越近,我是日夜憂心,生怕哪天一睜眼就再也找不見他。”
皇帝斥責道:“休要胡說,照臨是會長命百歲的人,你少将那些神鬼之說放在心上。”
公主低聲囔囔道:“我哪裡敢不相信呢?”
皇帝揮揮手,甚覺無力:“你都認了,朕又能說什麼呢?想認就認回來吧。”
“但這件事情切不可輕易放過,驸馬這樣的行為若無懲戒,往後我朝公主出降如何能得到尊重?”皇帝沉着臉道,“驸馬一應職務全部革去,為他養子長大的王家亦做相同處罰,不得再在朝中任職,承恩公教子不嚴,降爵一等,罰奉二十載。”
公主張了張口,要說些什麼,皇帝深深看她一眼,她便不敢再言,隻謝恩道:“謝陛下為我做主。”
她又道:“認親這件事宜早不宜遲,我想着還是要盡快辦了。”
皇帝不耐煩道:“你自家的事情自己去辦。”
公主走了,皇帝又和張庭舟道:“傳安慶侯進宮。”
張庭舟領命出宮,覺得從昨日開始的這件事裡都透露着古怪,又叫人去細查昨天發生的事情。
許侯爺才從老夫人那裡知道了越冬遇到的事情,張庭舟就來傳他觐見。
他連忙換了衣服,随張庭舟進宮去。
皇帝在這個時候召見他,大約不是非要越冬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