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才叫了賀蓮舟進來,禁軍就急急來回禀:“安慶侯府上起了大火。”
他下午才賜了婚,晚上就起了火,這個兆頭可不好,正好賀蓮舟在,皇帝便道:“你去看看。”
賀蓮舟的話被堵在嘴裡沒能說得出來,隻得點了人去看。
這場火起勢很大,幾乎是瞬間就從各個角落裡燒起來。
越冬把燈油一點點灑在了所有可能會燃燒起來的地方。
在她問出那句話之後,麒麟的聲音也輕輕響起:“我在。”
他在高高的房梁之上。
安慶侯府的祠堂建得又高又大,越冬仰頭看了一眼都覺得費力。
“你蹲過多少姑娘的屋梁?”越冬閑聊似地問麒麟。
麒麟的聲音飄下來:“我保證我從沒蹲過其他姑娘的房梁。”
蹲越冬的房梁純粹是因為被許逢予給堵在了安慶侯府裡,他無處可去,隻好窩在越冬那裡。
誰知道這個姑娘警惕得很,直覺也十分的準,幾句話就把他給引了出來。
“你要幹什麼?”麒麟看着越冬的行為不太對。
越冬不答,反而道:“我讓冷衣去找楊笏了,你去幫我看看好不好?”
麒麟低頭看着她,半天沒回話,越冬輕輕歎氣:“不可以嗎?”
麒麟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他覺得她約莫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有點瘋。
越冬道:“我覺得我做的已經足夠明顯。”
“你這是在玩火自焚。”麒麟道。
越冬道:“成語用得挺應景,是打算這麼幹來着。”
麒麟不贊同:“這可不是鬧着玩的事。”
祠堂裡全是木頭和燭火,一旦燒起來,瞬間就會變成火海。
被困在裡面的人可能連逃生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我讓你幫我去看看冷衣,她剛醒就又和安慶侯府的侍衛們打了一架,傷上加傷,我擔心她還沒出安慶侯府就又暈倒過去,那可就不好了。”
麒麟還是沒有動,“你不想嫁,有很多辦法,沒必要這麼做。”
“我去殺了張照臨,就沒有人可以逼迫你了。”麒麟道。
越冬阻止他:“殺他幹什麼?”
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等這一場大火燒完,也許我就能光明正大的離開安慶侯府了。”越冬道,“如果我不是安慶侯府的千金,公主追求的那個命硬的八字就不是我的,和張照臨的婚約也就沒有了意義,公主會主動解除這樁婚約,以免耽誤她給他兒子破局。”
“可更大的可能是你會死在這場大火裡。”麒麟道。
按越冬的設想,這場火就不可能小,一旦火勢兇猛,而安慶侯府救火不及,越冬就要死在這裡。
“你還不走?”越冬催他。
麒麟有點生氣,越冬已經不止一次趕他走,他說:“不走,我就在這看着你怎麼把自己給玩死。”
“那好吧。”越冬說,“如果火勢太大,我沒能逃出去也沒有人進來救我,而我已經到了快要死的地步,就請你救救我。”
麒麟将要脫口而出他不管,看見越冬的笑時又忍住了,有些不情不願地說:“知道了。”
至于是不是快要死自然由他來判定。
越冬笑着舉起火,把它們往易燃處扔去,火光砰然爆開,那些承載這安慶侯府榮耀與恥辱的牌位們迸發出耀眼的光芒。
幾乎是在瞬間就連成了火海。
越冬被關在祠堂裡,門外自然守着人,他們才剛察覺了火勢就沖了進來,當務之急要先把越冬給救出去。
但是祠堂太大了,還不等他們找到人,不斷倒下來的橫梁已經完全改變了内部結構,根本就找不到人。
越冬坐在火光中,忽然覺得很累。
或許她就這樣死去也挺好,但是她好像還沒有和梁稚月告别。
如果就這麼死了她會恨她的吧。
畢竟高千枝在跳下高塔的之前,都還記得和她告别了呢。
她覺得挺對不起梁稚月的,如果不是她想逃離鄭家村,就不會留在繡坊裡,如果不是因為她犯懶不想學刺繡,就不會畫那一副畫,如果她沒有畫畫,那麼梁稚月就不會收她做義妹,自然也就沒有後邊這麼多的事情。
還有鄭越夏他們。
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她決定要抛棄他們。
其實她從始至終都是一個自私的人。
越冬覺得周圍越來越熱,心卻越來越冷,似乎有人來拉她的手。
越冬死死按住麒麟,問他:“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麒麟要強行把她抱走,越冬就往他傷口上按,疼得麒麟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
“真是拿你沒辦法。”麒麟無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