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侯爺微微一顫,沒有出聲。
“你隻考慮利益,而她們把我當人。”越冬道,至少在婚姻這件事上,侯府兩位女主人都沒有單純地将越冬看做用來維護侯府安危的物品。
但也僅此而已了。
比起她來說她們更加無法置安慶侯府的安危于不顧,便隻好沉默不言。
許侯爺不能不退,又讓了半步,“現在這個時候,我去同陛下說你不是我的女兒,他不會相信。”
越冬道:“那就用他相信的方式讓他看到真相。”
許侯爺問:“什麼方式?”
越冬笑而不語,許侯爺脊背發涼,似警告似規勸:“你不要胡來。”
“過幾日皇帝就要給留在上京那些宗室子弟們指婚了吧?沒記錯的話安慶侯府受到了邀請,要入宮赴宴。”越冬道。
許侯爺聽她主動提起這件事,拒絕的話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他看着越冬,都到這一步了,他是勸也勸了,關也關了,卻完全沒有半點用處。
也許他們注定沒有父女緣分,這都是他強求的結果。
“我給你這個機會。”許侯爺心中歎息一聲,他看向越冬的眼神十分鄭重,她都掙紮了這麼久,依舊沒有放棄不做他女兒這件事,可見這的确是他的錯。
“就此次宮宴,你若失敗,便不可再提往事,還要乖乖作為安慶侯府千金嫁給張照臨。”
越冬看着許侯爺,他一松口她反而拿不準他的想法。
宮宴這種事情變數太大,尤其她才鬧了這麼一場,皇帝一定會防着她,許侯爺也會防着她。
但是她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沒有再後退的必要。
“隻有一件事。”許侯爺又強調道,“張照臨的身份,不準告訴任何人。”
“行。”越冬點頭道,“隻要你言而有信,我絕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
許侯爺抖抖袖子走出了門,柔和的月光灑在他身上,卻像是一層枷鎖将他嚴密的封住,叫他難以喘息。
越冬抱着膝蓋和女侍衛相互瞪眼。
很好,有這麼個人盯着,她是别想睡了。
原來她并沒有習慣有人與她在同一間屋子裡這樣的事情。
她隻是習慣了冷衣和麒麟。
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尤其是冷衣,叫她去尋楊笏,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去?能不能堅持到楊笏那裡。
楊笏在高千枝的宅子裡接收到越冬送給他的大禮。
奄奄一息的冷衣。
因為皇帝要給他們這些宗室子指婚,他也被召回了上京城裡,隻是沒進宮裡去住,他也沒去餘王府,而是獨自住在了皇帝賞給他的這座宅子裡。
安慶侯府那場大火起得急撲得快,他聽見風聲的時候,火已經滅了,得知起火之處在祠堂之後,他就覺得這事情和越冬脫不了關系。
越冬居然被指婚給了張照臨。
冷衣這樣倉惶狼狽的逃出來,隻怕賜婚這件事極大的出乎越冬意料,不然不能不提前安置好了冷衣。
而冷衣這副模樣……
決計不會是被安慶侯府的侍衛所傷。
“發生了什麼事?”楊笏問冷衣。
冷衣用參片吊着一口氣,聽見他的問題,連回答的力氣都沒有。
楊笏又道:“罷了,你先休息。”
人活着到了他這裡,若是被他問話問死了,越冬該找他算賬了。
“皇帝密林埋伏,欲殺越冬。”冷衣緩過氣來就回答道。
楊笏驚訝非常:“你說什麼?”
好端端的皇帝怎麼想起來去殺越冬了?都要殺她了,又為何要給她和張照臨賜婚?
哦,對了。
張照臨克妻的名聲非同凡響。
莫非皇帝打算借張照臨的命格克死越冬?
雖然離譜但貌似有些道理,楊笏暗暗想,他看了會兒冷衣,忽而冷笑道:“她倒是不客氣。”
“明明和梁稚月更交好,現在有麻煩了卻隻知道往我這裡推。”
都把皇帝給惹毛了,現在又把冷衣給送到他這裡來,越冬要真有什麼事,皇帝要遷怒也會先遷怒收留冷衣的他,而不是和越冬交好的梁稚月。
他就說冷衣怎麼這樣一副模樣來尋他,原來根由在這裡。
冷衣捏着手裡的東西,忽然不想給楊笏了。
他以為她想來嗎?
若非那個小姑娘用自己的性命逼她,她死也要死在她面前才行。
楊笏問:“有沒有東西給我?”
冷衣閉上眼睛裝暈,現在才想起來問,晚了。
楊笏腹诽,果然誰的仆人像誰,冷衣也和越冬一個性子,那是半句也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