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冬想也不想就答:“怎麼?要詛咒我啊。”
公主見她不說也沒再追問,走到堂屋門口又停了下來,她的目光落在了虛處:“本宮不日将往行宮靜修,短時間内不會回上京,你可以過一段時間的安生日子了。”
“啧。”越冬道,“離你兒子的死期是不是越來越近了?”
公主轉頭破口大罵:“你信不信我與你同歸于盡!”
越冬瑟縮了一下:“我就關心一下,何必發如此大的火。”
“用不着你關心。”公主怒氣沖沖往外走,那侍衛連忙跟上,臨出門前,小聲勸公主:“您可千萬别被她蠱惑了。”
公主看他一眼,沒有言語,徑直出了門,上車之前停頓了一下,回首看了看那道對于她的身份來說太過矮小的門。
這道門裡住了個膽大包天的姑娘。
即便是她,也從未有過那樣的離經叛道的念頭。
可是憑什麼不可以呢?
張庭舟在不遠處看着,見公主出來就走了過來。
公主朝他發邪火:“本宮奉旨前來平息流言,張侯爺在這裡做什麼?盯犯人嗎?”
張庭舟道:“看起來公主并沒有變成犯人。”
公主氣結,甩着袖子登上馬車去了。
梁小花和鄭越夏踩在小弟肩上扒着牆頭看戲,越冬把她倆給薅了下來,自己踩了上去,一低頭,張庭舟正站在牆外擡頭看着她。
“你們說了什麼?可以告訴我嗎?”
越冬回答地十分幹脆:“當然不可以。”
張庭舟就這麼毫無顧忌地和越冬說着話,公主的車架還沒有走,她不放心。
張庭舟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保你的性命。”
越冬滿臉不屑:“你是不是忘了最開始你給過的承諾了?”
他和許逢予兩個人說出來的話就沒有完全兌現過,她才不相信他們。
小弟在越冬腳下抖得不行,鄭越夏和梁小花怕越冬摔下來,要去扶她,越冬卻從牆頭上下來,不再與張庭舟說話。
等越冬的頭沒再露在牆頭之上,公主的車架才緩緩啟程,張庭舟又走回門口,小弟正在關門,見了張庭舟就手抖,抓着門闆關又關不上,放又不敢放開。
越冬走到小弟身後,有點猶豫。
畢竟張庭舟的藥還是救了麒麟的命,就這麼攔着不讓進,她有點過意不去。
但是讓他進來罷,她又擔心自己說漏嘴。
她和公主說的那番言論七成真三成假,她提到的三個人死了兩個杳無音信一個,路樊和遲翊不會詐屍告訴公主她騙人。
許逢予也不會蠢到跑去和公主說他知道張照臨是齊氏子。
她那些話能取信公主,卻取信不了張庭舟。
而且她也不想張庭舟知道全部的真相。
因為張庭舟知道了,也就等于皇帝知道了,等待她的就是再一次的死亡威脅。
可不讓他進來,同樣也是一種回答。
越冬拍了下小弟的肩膀,小弟驚惶轉頭,結巴道:“姐、阿姐……”
“進去吧。”越冬道。
“哦。”小弟松開手,貼着牆根進去了,鄭越夏和梁小花藏在井邊的花樹後,一人手裡一把菜刀,看着小弟的目光皆是譴責。
怎麼能讓姐姐獨自一人面對那個來勢洶洶的人呢。
小弟哭喪着臉,被兩個小姑娘嫌棄。
越冬看了眼她們,道:“餓了,去做飯。”
兩個姑娘雙雙起身,同手同腳地提着刀走回廚房。
越冬先開口道:“皇帝隻讓你善後,沒告訴你他為什麼要殺我?”
張庭舟道:“和公主的秘密有關?”
越冬避而不答:“皇帝都沒有告訴你,你還要查下去嗎?”
張庭舟輕笑了一下,越冬看不太懂他在笑什麼,以他對皇帝的忠誠,皇帝都沒有将這件事告訴他,他會感到不被信任嗎?
而安慶侯好像已經知道了張照臨是‘皇子’的事情。
皇帝對安慶侯府的信任要多于衛将軍府。
還是說因為安慶侯府和歸義侯府都顯出了頹勢,所以皇帝的屠刀要開始轉向衛将軍府了?
張庭舟好似看穿了越冬的想法,又笑起來,“你知不知道你胡思亂想的時候,會把什麼都寫在臉上。”
越冬心想,皇帝和皇後以為自己有個兒子養在公主膝下,實際上那是公主的兒子。
驸馬以為張照臨是自己的兒子,實際上那是公主和齊大郎的兒子。
越冬把這個念頭迅速過了一遍,然後問張庭舟:“我剛才想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