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秦文被架在火上烤,照理來說越冬這麼一個小姑娘不該吓得住人才對。
可是雖然方才她的神态語氣都沒有帶有太過強烈的警告,卻讓人覺得她說的就是事實。
關于她要被殺又突然被放過這件事裡可能隐藏了一個天大的密秘,事關皇帝,且重要到越冬堅信一旦皇帝覺得這個秘密有被暴露的風險,就會趕盡殺絕。
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秘密呢?
要不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帶走越冬,從她嘴裡逼問出這個事關皇帝的秘密呢?
麒麟從屋頂上滾了下來,越冬沖過去接她,冷衣暗罵一聲髒話,她也不怕被壓死,就那麼點小身闆也敢就這麼沖上去。
蔣秦文眼珠顫了顫,這小姑娘别被壓成了肉泥才好。
麒麟也慌得不行,他本就是力竭才摔了下來,他自己摔了也就罷了,再壓壞了越冬,才是真的不好。
越冬撇着嘴,麒麟的傷口大約又不好了,他在她這裡總是好了傷,傷了好,完全看不到頭。
她伸手去接,麒麟也避不開,眼看就要砸上了,房頂上飛來一根鞭子卷住了麒麟,總算沒把越冬給壓死。
越冬抱着麒麟往後退,一隻手抵在了她的脊背上,止住了她倒下去的趨勢。
蔣秦文被燒到一樣收回手,這小姑娘一身的骨頭,身上就沒幾塊肉,想到這裡就心裡發酸,覺得她有些可憐,又想到自己方才還在為難她,就越發心酸,想要解釋幾句,也不知從何說起。
麒麟才站穩就松開了越冬,不要命地要和蔣秦文動手,蔣秦文連退了幾步,縱身躍上屋頂,招呼了一聲:“走了。”
‘小蔣’伸出一張臉來朝越冬笑了笑,也跑了。
麒麟悶哼了一聲,越冬砸在了他身上,他也不能再去追蔣秦文,隻能回身抱住她。
鄭越夏他們都跑了過來,麒麟把越冬給抱到屋子裡去,鄭越夏跟了兩步就停下來,一把薅住小弟:“去上河巷請那位大夫。”
小弟又跳着出去,梁小花扶着冷衣,這也是個站穩都費勁的人。
何小芝跟着麒麟,又搭不上手,心裡着急得很,鄭越夏叫了她好幾聲,她都沒反應,鄭老三輕輕拉了拉她的手,她才看向鄭越夏。
鄭越夏道:“阿姐去了這麼久,許是沒有吃飯,餓暈過去了,娘去給她做點吃的。”
何小芝慌張地點着頭,鄭越夏又偷偷和鄭老三道:“爹去看着點娘,别叫她傷着自己。”
“燒點水給她。”麒麟說,“她身上全是汗。”
不知道是和蔣秦文對峙的時候出的汗,還是在更早的時候。
何小芝和鄭老三連聲應着,急匆匆去了。
梁小花和冷衣站在門外,冷衣道:“沒我事了,扶我回去躺着。”
她冷着臉,好似别人欠了她千八百萬,那個叫蔣秦文的混帳,當初抓她關籠子,現在又把她和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一起塞進柴房,實在侮辱至極。
梁小花察覺到冷衣的不悅,懂事的連一個屁都不放,安安靜靜把她給扶了進屋子裡去歇着。
完事了和鄭越夏一塊坐在台階上等大夫。
“阿姐倒了,事情應該算是告一段落了吧。”鄭越夏道。
越冬雖然已經盡量不表現出來,但她還是能感受到,自他們從皇宮裡出來之後,越冬始終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态裡,她什麼忙都幫不上,隻能裝作沒有發現。
梁小花感慨道:“從前是我小看你阿姐了。”
公主她能擺平,張庭舟她能堵回去,皇帝她也不怵,這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強人也不敢動她,來的時候那麼嚣張,最後還不是灰溜溜地走了。
也許她應該換個思路,并不是武功高強才叫厲害。
越冬這樣的人,也很厲害。
鄭越夏沒有接梁小花的話,她隻覺得心疼,越冬并不比她大多少,但是已經能獨當一面,能夠抗住來自公主和皇帝的壓力,可是她卻還隻能是個累贅。
接下來在上京的日子肯定會很艱難,阿姐又倒下了,她一定要立起來,保護好他們的家。
兩個小姑娘都有了自己要思考的事情,陷入了難得地安靜。
小弟哼哧哼哧地把老大夫請了回來,撓着頭和鄭越夏說:“我雇了輛車。”他有些羞赧,“可是我身上沒帶錢。”
老大夫已經風風火火地走進了屋子裡,鄭越夏塞了個荷包給小弟,叫他自去付車錢,她得進去聽着。
老大夫愁眉苦臉地診着脈,“她提着那口氣洩了,人就撐不住了。”
鄭越夏急急問:“那要吃什麼藥?還請您給個方子出來,不論什麼名貴的藥材我們都去尋來。”
老大夫擡了下手,把屋子裡的幾個人都看了一遍,最後目光落在麒麟身上,問他:“她能歇一歇了嗎?”
麒麟點頭,最大的危機已經過去,至少短時間内她不必再為自己的小命提心吊膽。
老大夫就道:“且不必吃藥,多以食補即可,該吃吃該睡睡,心思不重,她的身體自然也就好起來了。”
鄭家的人都松了一口氣,老大夫又道:“卻要防着她夜裡發燒,隻要不燒起來,問題不大。”
老大夫又給麒麟和冷衣看過,鄭家衆人千恩萬謝地将他送了出去。
夜裡鄭越夏守着越冬,原本何小芝要守着,鄭越夏說:“娘的傷也還沒好,姐姐若是醒來見您在跟前,就要責怪我不懂事了,夜裡我守着,白天您來守。我年輕,白日裡補個覺就好了。”
何小芝聽着有理,她反駁不得,被鄭越夏勸着回屋子裡去了。
梁小花陪鄭越夏守着,後半夜就撐不住了,鄭越夏把她趕到小榻上去睡,她支着頭看着越冬。
其實細細看去,還是看得出來她和越冬長得并不相像,隻因她自幼就愛模仿姐姐,那日進宮還特意處理過妝容,高若遊手藝了得,也不尋求完全相同,隻需幾分相似,便足以令人相信她們是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