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苦戰三個時辰,眼看快要攻破,此時朱槿推着程雲清走了上來。他架在程雲清脖子上的匕首泛着寒光。
“葭兒,隻要你退兵,我們既往不咎。”程雲清解決完身邊一個北冥士兵說道。
“好一個既往不咎。破城。”顧蒹葭賭他們不會真的傷害程婉清。
“給你一炷香時間,如果你不退兵,你母親的血會流幹。”朱槿和程雲清幾乎同時在程婉清的雙臂上劃了很大的口子。程婉清痛呼一聲,不可置信。一邊是自己的丈夫,一邊是自己的兄長。
“不可心軟。”冥世言提醒道。
顧蒹葭的确有一絲心軟,心口酸脹得難受,如同泡在冰水中一般。
“繼續進攻。”在顧蒹葭未回神之際,冥世言命令道。
“葭兒,母親對不住你,我不該成為你的拖累。可你千不該萬不該,最不該做的事情就是叛國。如果别的事情,母親定會成全你。這件事不行,希望我的死能喚醒你。”程婉清說着就登上了城牆頂,搖搖欲墜。
這一刻,顧蒹葭有點害怕,她害怕自己真的是引狼入室。
“她不會跳。”冥世言拉了她一把說道。如果不是他拉自己一把,她就會被顧家軍一箭穿心。
“速戰速決,不想死太多人。”顧蒹葭借着冥世言的力登上了城牆,顧家軍看到他往後退了幾步,他們有些是老人了,一時間難以适應跟顧蒹葭針鋒相對。
“大小姐,你不要為難我們。”葛東君抹了把臉上的血說道。
“讓開。”顧蒹葭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母親。
“你别過來。”朱槿拽着程婉清,随時都能把對方推下去。但是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他。
“你推呀!要不要我幫你?”顧蒹葭冷聲問道,仿若地獄的修羅,狂風吹起她的頭發和衣角。
“瘋子。”朱槿丢下程婉清往後退去。
葛東君等人自動給顧蒹葭讓出一條道。顧蒹葭向着程婉清伸出自己的手。程婉清内心恐懼,在顧蒹葭碰到她的手臂的時候,她雙腿一軟,腳下一滑,掉下城牆,顧蒹葭抓了個空。顧蒹葭整個人被凍在了原處。她看着自己空空的左手陷入沉思,如果換成更加靈活的右手是不是結果會不一樣。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顧蒹葭把程婉清推下了城牆,她想說:我沒有。但是喉嚨像是黏住了一般,怎麼都開不了口。
“你怎麼如此心狠,她可是母親。”朱淺尖叫着沖上來拍打顧蒹葭,一口咬在顧蒹葭的左手小臂上,很快血珠就順着朱淺的嘴角滴落在地上。
“母親?我早就無父無母了。”顧蒹葭輕輕推開朱淺。
“停戰。”言炎舉起顧家軍軍旗朝着衆人喊道。
“停。”顧蒹葭對着城牆上和外面的衆位北冥将士做了停戰的手勢。
等大家都靜下來,顧蒹葭才趴在城牆上一點一點往外探出頭,刺目的猩紅一下子就讓顧蒹葭視線模糊,她忍不住嘔吐起來。
北冥将士撤出城外。二十萬大軍浩浩蕩蕩離開,冥世言率領精銳五千人在城外駐紮。
顧蒹葭回到将軍府,即使披着羊毛毯,還是覺得冷,冷到骨子裡了。她就披着毯子站在窗口看向遠方。
聽到腳步聲,顧蒹葭艱難開口:“她的屍體。。。”聲音嘶啞地不成話。
“已經入殓,跟二姑娘的棺椁并列在靈堂。”身後的人頓住腳步,熟悉的聲音傳入顧蒹葭的耳中。
“多謝。”顧蒹葭感覺心口被一團棉花塞住了一般,堵得慌又理不出頭緒。
君爍看着她得背影,看不出她的情緒,當時他匆忙趕來,正好看到城牆上一幕,從他的角度來看,顧蒹葭的确把自己母親推下了城樓,但是他相信她不是這樣的人。
“節哀。”君爍沉默許久才艱難地咬出這兩個字。
這次顧蒹葭沉默了許久,沒有給君爍一絲絲回應,君爍想要向前一步的腳像被釘子釘在原地一般,進不得退不能。
顧蒹葭默默流淚,身體不受控制,說不清是悲傷還是懊惱。她就算是死也不想自己好過,他看到了,他一定覺得自己是惡魔。
“對不起,我來晚了。”君爍自責地說道。顧蒹葭仍然沒有回應。君爍覺得心裡涼了半截,原本以為二人關系有了一絲進展,現在看來還需從長計議。
君爍什麼時候離開的,顧蒹葭并未注意,她允許自己脆弱了一個時辰,重新收拾好自己,辦了顧伊人和程婉清的身後事。
“如果你難受,可以哭一哭。”冥世言離開前一天對顧蒹葭說道:“不要憋壞自己。”
顧蒹葭差點繃不住在他面前哭了出來,當天晚上顧蒹葭躲在被窩裡哭得撕心裂肺,壓抑的哽咽驚動了屋外的君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