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良良如猛虎下山,提着裙子就朝人沖了過去。沖到一半,想到她面目全非的臉,又頓住。情急之下,她撩起袖子胡亂抹了把臉,将臉上的妝全部抹掉。她對自己天生麗質的臉還是很有信心的。
等不及繞路跑過去,她直接越過花叢跳到人跟前,她本是想抓住男人的手的,結果男人十分警覺,也是有功夫底子的原因,竟被他躲開了。
她堪堪抓牢人半截窄袖,滿臉的振奮和驚喜:“俠士,我們又見面了!”她還沒怎麼說話,眼圈就紅了。
四殿下古樸沉着的鳳眸中迸發嫌惡,他甩袖子,竟然沒能甩開,于是乎嫌惡之色轉化為惱怒:“大膽!什麼人?做什麼?”
元良良被這一聲呵斥吓到,原本覺得憋不住的眼淚都回去了。她可憐巴巴解釋:“是我。那天小女跳馬車,俠士,大俠騎着馬剛好經過,是您把小女救了。”雖說不能用“救”這個字,但眼下攀交情呢,總不能說人家多管閑事吧。
那天四殿下是去剿匪賊,隻是順手的事,他都沒往心裡去,自然是不記得。他瞧着女子打扮明豔,心裡便有了計較。
哼,想勾引他?
現在的閨閣女子都這麼大膽的嗎?真是防不勝防。看來以後還是要在身邊帶兩個人,驅驅鼠蟲也好。
四殿下語氣冷若冰霜:“姑娘莫不是打錯了算盤。你該去找二殿下才對,興許在他身上好使。”
四殿下慣常看不慣和他們父皇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二殿下,好色貪酒,簡直一無是處,之前朝臣中還有提立二皇子為皇太子的,他一律當奸臣看待。
元良良不知道四殿的心思,她覺莫名其妙,又覺得他語氣有些兇悍,更委屈了。她眨了眨水霧的眼睛,半嘟着玫瑰花瓣般嬌豔的唇:“小女又不認得二皇子,就找你不行嗎?”
四殿下火氣一下子冒上來,他一下甩開女子糾纏不休的手,這回還動用了内力。
“身為女子當純正高潔,以你這般沒羞沒臊勾搭陌生男子,簡直□□所為。”
這話說的着實有些重,奈何四殿下自小習慣了這樣的說話方式,旁人被說也隻有受着的份,更無人敢提醒,哪怕陛下娘娘都不置一詞,他自己當然是更不覺得有什麼了。
元良良畢竟也是個未出閣的閨秀,聽到這話,立時臉色蒼白,好在有些話她從前聽得多了,尚不至于哭戚戚奪路而逃。
隻不過她的心也着實傷着了。想想,算了,不管他記得不記得她,他眼下的态度就說明了一切。
可笑的是,她之前還想着和他雙宿雙飛,當一對快樂逍遙的鳥兒。
眼下,他即不是大俠,也不樂意和她有關系,那就算了吧。
元良良木着臉站在那裡,見男人不動,于是她轉身,沿着有路的方向失魂落魄離去。
四殿下想到什麼,沖婀娜的背影開口:“你是哪個府上的女兒?你爹叫什麼?以你這般怎配此次的大選,不如趁早回家給家中長輩留些體面才好。”
元良良不說話,也不回頭。四殿下就覺得此女不僅狐魅,還不懂禮數,簡直放肆。他剛想上去教訓人,身後傳來尖細着急的叫喊聲。
“四殿下,您原來在這兒呢,讓奴才好找。陛下和娘娘已經到了,您快跟奴才去吧。”
四殿下?
元良良僵硬轉頭,瞪大的眼剛好和四殿下兇光畢露的鳳眸對上。四殿下想,這次就饒過她,下次再敢讓他碰到,決不輕饒。然後落下一聲“哼”,轉身随着侍從大步離開。
元良良望着那個淩冽冷峻的背影,就像第一次遇到他飛馬離去時,那時候她覺得再也不會見到他了。到底心裡還有期許。
但此時也一樣的感覺,隻是她心裡能肯定,這一次她和他是真的不再有可能了,即使遇到,也隻會是連正眼都不會多看一眼的陌生人的關系了吧。
直到春雨喘着氣找過來,元良良還盯着那條石闆鋪就的花叢小徑。
春雨将繡春花團扇塞給她家姑娘,擡頭驚詫問:“姑娘,這好端端的怎麼哭了?呀,臉上的疹子怎麼哭沒了?”
元良良比其他人出發得晚,就想走小道去觀花殿,這才好巧不巧遇到了四殿下。
隻是穿小道也隻能一小段路,秀女住的殿和觀花殿隔着一個鯉魚池,等接近池邊,她隻有和大家一樣沿着魚池前往觀花殿。
元良良沒想到自己會遇到四殿,更沒想到還會倒黴的遇到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