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雲腴有她的算計。
可謝沉書卻訝然質問其,“你在這兒坐着,叫我脫衣沐浴???”
這女人是何居心——
謝沉書說罷緊了緊,方才被史雲腴扯散的衣帶,怒視起眼前人。
史雲腴則側坐青石,瞧着謝沉書那把她當賊防的樣子,憋笑道:“是,我是叫你下河沐浴,可你就非得脫得幹幹淨淨?就隻将上衣褪了不成?哦~不過你若實在想脫個精光,我自是也攔不住你。”
史雲腴的話音随着溪流向遠處飄散,且看她漫不經心地将右肘抵在自己翹起的大腿之上,懶懶托臉将謝沉書相望。她那雙惑人的媚眼,就這樣一刻也不曾偏離眼前人分毫。
“強詞奪理。”謝沉書冷笑。他個大男人還能怕了她不成?
于是乎,被握緊的衣帶,在這一刻垂落在地上。
謝沉書揮手一扔,飛起半丈的上衣,便頃刻蓋在了史雲腴頭上。晝夜在史雲腴眼前交替,她在視線被遮擋之前,先嗅到的是他的氣息。
史雲腴愣而無言。
她在衣衫之下聽見謝沉書大喝了聲:“玄青過來——”
而後,待到将衣衫從頭頂攥進掌心,史雲腴便瞧見玄青已聽話地奔去謝沉書身邊,而她所有的注意,卻全都落在他那健碩的背脊。但瞧那被玄青耳朵甩起的水珠,分明落在兒郎身上,又很快順着他背部的線條滑落。
史雲腴見狀抿嘴一笑,故意裝作若無其事地将手中衣衫歸置在了身旁。
随之褪去鞋襪,史雲腴提裙坐在青石邊,将白嫩的腳踝全部浸入了飄散落花的春水之中。
暮春的水,已不再冷了。
她擡腳挑起一瓣鮮豔的杜鵑,又将其送遠。
史雲腴擡起頭,望着謝沉書一臉嚴肅,揉搓着玄青身上厚重皮毛的樣子,忽而發笑。
很久了,她大抵很久沒有這樣發自内心的笑過。
史雲腴覺得眼前人雖看上去是那樣不可一世,但他的内心,應也有份如這漫山春花一樣的爛漫。
她欣慰着,想他能多留些時日,似乎也沒什麼不好。跟着将雙臂撐在身後,史雲腴仰面望向萬裡晴空,看蝴蝶翩跹過眼前。天地萬物于此刻而言,都是那樣的安和平靜。
再看那邊,謝沉書在溪流之間直立起身,不經意回眸瞥見她的惬意,忍不住輕蔑了兩眼。
這女人叫他累死累活地做事,她竟自己享清閑!
不日歸還,
他定要,定要帶人掀了她這破草屋——
謝沉書心下咒罵猖狂,玄青的腦袋卻比他搖的更是暢快。隻瞧它那狗腦袋上的水,如雨般落下,惹得謝沉書連連掩蔽,但還是被淋了個滿懷。
“你,給我到那邊甩去。”謝沉書厲聲呵斥,手仍不忘向史雲腴那邊指去。
玄青聞言停下斟酌。
可它哪裡舍得淋濕史雲腴,便獨自往離二人都遠的地方走去。
“飛瓊,到你了。”
謝沉書遂垂眸看向另一側的白色狼犬。他心道,這家夥當是跟眼前人一般,難以應付。可誰知他才剛伸手想要将其控制,飛瓊就如他意料中的那樣,怒吼着溜走。
謝沉書見勢伸手捋了捋耳邊的碎發,躬身做好了追拿飛瓊的準備。
不料,它竟一路奔去了史雲腴的身前。謝沉書見狀微微一笑,隻道:“你躲不掉的。”
這頭一人一狗焦灼不下。
那頭史雲腴仰面探春,溪中之事,她是半分也不曾問。
随着飛瓊狂吠三兩聲,謝沉書目光狠厲擡手就往它那邊撲去。誰成想,飛瓊身手敏捷,居然在他撲來之前,速速逃離了是非之地。
彼時,謝沉書躬身按在水中,驚訝望向飛瓊逃離的方向。
既然狗跑了…
那他現下掌心裡緊握的……又是什麼?
刹那間,那晚熟悉的觸感叫他“毛骨悚然”,謝沉書心知不妙,待他茫然打撈起水中之物,霎時無所适從,果真是她那雙再熟悉不過的腳腕。
隻見下一秒,不等謝沉書回神作解,史雲腴便用腳尖點了點他潮濕的胸膛,沉吟道:
“無名某,這回你可犯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