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廢棄大樓，仲邱和李宏坐進了汽車，行使在返回的路上。

仲邱沉默了很久，突然開口道：“李所，你是什麼意思？”

李宏：“啊？什麼什麼意思？”

仲邱：“不，我發現你這人特沒意思！”

李宏：“怎麼着我就特沒意思了？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什麼意思！”

仲邱瞥一眼李宏：“你本來就打算讓我送這孩子離開江中吧？”

李宏：“……你這人！是你自己說要讓這孩子走的，我可半句話沒說啊！怎麼的？後悔了？”

仲邱：“後悔啥啊！我是覺得你在這件事上給我下套了！”

李宏：“天地良心，我怎麼就下套了？就……你就開個破車送我來了一趟，我怎麼就下套了？”

仲邱眯起眼睛：“老李，你老實交代，是不是準備借這件事考驗我呢？”

李宏有點心虛，結結巴巴：“我……你……哪有……是吧……”

仲邱：“是你個大頭鬼！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你不就想看看我是不是那種為了目的不折手段不惜犧牲一切的人嗎？哦，怎麼，為了跟明熹集團對抗，我一點良心都不講了，一點血性也不要了？這麼小的孩子，我能拿來幹什麼？訓練一下送回去當線人？”

李宏：“……這，這也不是不可以啊。你跟他說一下什麼國仇家恨的，保不齊人家會同意哦。”

仲邱：“同意你個頭啦！《無間道》看多了吧！明熹的人現在到處找他，不就是想滅口嗎？我瘋了，把他送回去？那些人見着他還不馬上手起刀落，會留着他當線人？”

李宏：“……他們，沒打算殺了他！我找到這孩子的時候，他雖然遍體鱗傷，但都不緻命，他們，可能想逼問什麼東西。”

仲邱：“你不是說他什麼都不知道嗎？”

李宏：“他說他不知道，到底知不知道誰知道！所以，你真的就不考慮利用利用，謀劃謀劃？你可想清楚了，我們現在除了這個孩子，沒有任何線索，讓他走了，可能就沒有機會再查清楚當年的事了！”

仲邱沉默一會，道：“死去的人已經太多了，我不想再有無謂的犧牲。他還隻是個孩子，沒有義務卷進大人之間的紛争裡。他……我剛才看見他，突然就想起了十年前的自己，無助無力，茫然……那時候的我至少還有李所你，不僅在心理上開解我，還把我調回機關保護我。而他，更加年幼，更加孤立無援，處境也更加危險……讓他走吧，不要再背負沉重的枷鎖，他應該有自己的人生！”

李宏點點頭：“嗯。”

繁錦的夜風輕柔地劃過窗邊，天邊一輪明月高懸，還差一點就要圓了。

李宏歎口氣：“當年的車禍主要是賀熊策劃，顧敬明扳倒了賀熊，雖說是狗咬狗黑吃黑，但也算為你父母和師傅報了仇。當然，與車禍直接相關的駱小環和郭帥，現在還在顧敬明的庇護下逍遙法外。十年過去，他們羽翼漸豐，更加不好對付，除非能有法子将明熹集團連根拔起，才有可能讓他們都受到應有的懲處。所以，我這段日子一直很愧疚，要不是我不夠謹慎，或許蛇頭就不會死，證據也就已經在我們手上了……”

仲邱搖搖頭：“李所，你想得太簡單了，沒那麼容易。明熹集團現在敢明目張膽，無非就是因為他們背後有強大的保護傘，而那些保護傘的背後，又會有更強大的保護傘，層層疊疊，利益套着利益，關系連着關系，豈是那麼輕易就能被打倒的！蛇頭的證據，就算很關鍵，但是這些關系網不滅，也起不了多大作用……我們已經努力過了，沒有必要愧疚。李所，這麼些年，你為我做得太多，真的不用感到愧疚。”

李宏：“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