斤羽在河邊找了塊幹淨的位置,點燃蠟燭和線香。
再将冥紙一一燃燒,看着河邊的微風打着旋的将紙錢燃燒過的青煙,卷成一條直線,慢慢升到高空。
心裡不由歎了口氣,“陳姨,真的很對不起,斤羽不記得了,小說裡沒有任何線索。”
真正的斤羽不記得了,穿越而來的斤羽,将小說回憶了一遍,也不記得有過隻言片語。
“斤羽?”
斤羽聽到自己的名字,回過頭,“池宇?”
搞什麼,就這麼湊巧嗎?
“你……”斤羽看了一眼池宇手裡的袋子,眼皮子直跳。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
還是池宇先開口,“我來祭拜我母親。”
“你是陳阿姨的兒子?”斤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是,你……”
“我母親是你母親的徒弟。”斤羽歎了口氣,她完全沒有想到,兩人之間會有這層關系。
池宇沒有多問,而是如同剛才斤羽一樣,擺好香燭,等紙錢完全燃盡了,才對她道:“替我謝謝你母親。”
這麼多年過去,他沒想到,竟然還有人記得她。
斤羽找了塊幹淨的地方坐下來,示意他也坐。
聞莉中專畢業之後,被分配進化工廠當會計,當時的國營企業,流行傳幫帶,會有師父帶徒弟的做法。
所以聞莉就認了陳淑芬當師父,跟着她學習。
但這,并不是聞莉這麼多年,依然記得來上香的原因。
“我不知道你知道多少。”
“我沒在廣林生活過,父親一直不願跟我多說。”池宇的父母都是外地人,當時被外派到廣林工作,為了讀書方便,便将孩子留在老家跟着爺爺奶奶生活。
斤羽同情的看向他,“當年我大概隻有十歲左右,跟着院子裡的大孩子出來玩,結果大孩子回家了,我卻沒有回家。大人們吓壞了,出來找我。”
指了指某個方向,“最後,我是在一個土坷垃的背後被找到的,找到我的時候,我在草叢裡睡的正香。大人們松了口氣,小孩子玩累了,找了個地方自己睡着了而已。”
“沒想到,在離我不遠的地方,發現了你母親,警察來的很快,根據現場的情況判斷,應該是見财起意,行兇殺人。”
經過法官的判斷,再結合孩子們推斷出來的時間,陳淑芬遇害的時候,斤羽應該已經在那個地方。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父母,尤其是我母親,反反複複追問過我很多遍,但是很抱歉,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大人們推斷,事發之前斤羽就已經睡着了,事發也沒有吵醒她,一直到被人找到。
案子始終沒有破,最後被定性為流竄作案。這種流竄作案是最難查的,沒有動機沒有兇器也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東西。
就連腳印,也因為當時很多人出來幫着找孩子,現場零亂不堪全是腳印,根本沒法查。
“十一年了。”池宇看着眼前流過的河水,他真的好想問,你們知道嗎?如果你們知道,能不能告訴我,哪怕一點點線索也好。
“你來廣林,是為了你母親的事?”
“我想給自己一年時間,好好和她告别。”
“嗯,很難。”斤羽明白了,池宇想為母親做點什麼,所以用了這個方式,來到廣林。
但是太難了,十一年都沒有線索,警察都沒辦法,他一個普通人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我母親手上有一枚金戒指,兇手沒有拿走。”
兇手拿走了陳淑芬的手表,錢包裡的錢,但沒有拿走她手上的戒指。
可能是在慌亂之中,遺漏了戒指的存在,但也有可能,劫财隻是為了掩飾兇手的目的。
如果不是劫财,能是什麼?
情殺不可能,陳淑芬跟丈夫感情很好,在一個小城市和熟人社會,真有點什麼,不可能沒人知道。
與人結仇更是無稽之談,陳淑芬的人品有口皆碑,據聞莉所說,最是熱心腸愛幫人,根本不可能和人結下生死大仇。
除非是……
斤羽猶豫着說道:“殺人滅口,化工廠的帳薄……”
“當初我父親就有這方面的懷疑,省裡的審計單位下來,在廠裡查了一個月的帳。”
一個會計最有可能的死因被排除,案件重新回到原點,沒有動機,沒有線索,進入死胡同。
斤羽一想到原身經曆了整個事件,卻因為睡着了一無所知,導緻找不到任何線索,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怅然的看着他。
“你不必自責。”她當時隻是一個小孩子,如果沒有睡着,隻會有更可怕的後果。
“還有,謝謝你。”池宇看向已經熄滅的火堆。
“是我媽,她年年都跟我一起來,不過這段時間工廠太忙,所以我沒讓她過來。”
“也謝謝阿姨。”
斤羽想說,我不是這個意思,算了,還是什麼都别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