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陣疼痛,他知道他必須做點什麼,即使他已經無法動彈。
幸仔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的力氣将一隻手伸出雪地,同時盡力呼喚着男人的名字:“沈确!”
沈确的眼睛睜開,他看着她,似乎是在詢問她怎麼了。
幸仔努力微笑,盡管這對他來說幾乎不可能。
“沈确,我們來做一個新的約定吧!”女人的聲音很輕,就好像從遙遠的天際飄過來。
沈确聽到她的話有些懵懂,他低頭看着她,似乎在思考新的約定是什麼。
幸仔看向遠方的天空,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距離天邊很近,她看到了雲朵。
“沈确,你看到那朵雲了嗎?我們來約定一下,以後每當你看到那朵雲,就想起我,想起我們的約定,好嗎?”幸仔溫和地說道。
他看向天空,尋找着那朵雲,然後微微地點了點頭。
“那麼,如果我們能活着走出這座雪山,并且還能記得彼此,到那時,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沈确聽到這個約定,有些愣住。
他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深深地觸動了,心中一陣揪痛。
他不想死,也不想失去她,他深深地愛着這個女人。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他現在的處境又怎麼能給幸仔一個未來呢?
他不想讓她失望,但他也不能給她虛假的希望。
沈确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地說道:“人心是會變的,也許等我們走出雪山,感情就不一樣了。”
幸仔聽了沈确的回答,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不會變的!”她堅決地反駁,“我的心意永遠不會變!若我們能夠從這座雪山中幸存下來,都還記得彼此,那就是命中注定吧,是真正的愛吧!”
沈确沒有說話,而是轉過頭,看着遠方,目光迷茫,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麼。
她看着他,嘴角微揚:“沈确,你不敢跟我說你愛我嗎?”
幸仔再度問道,眼神溫柔而認真,她在期待他的回答。
他不敢。
“你知道嗎幸仔,我是一個罪犯,我有前科。”
“我知道。”她輕輕地說,“我都知道。”
“我置身于黑暗,就像是一株生長在荊棘叢中的植物,無法擺脫這些銳利的刺,而我卻想擁烈陽入懷,與光共舞,這是不切實際的。”
沈确低下了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知道她是無辜的,他知道她不應該被牽扯進來。
他害怕自己的黑暗面,那些陰暗的想法和情緒,會像病毒一樣污染她,使她受到傷害。
“那我就用我的光亮去驅散你周圍的陰暗和模糊。”幸仔再次說道,聲音更加溫柔。
沈确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擡起頭,看着她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睛。
他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和悔恨:“我知道,我不值得你的愛,溫柔的光讓我以為這是救贖,讓我渾身暖洋洋的。”
“可是光明轉瞬即逝,陰暗卻是永恒的。”他痛苦地搖了搖頭,“黑暗與光明是相互排斥的,它們無法共存。”
幸仔往前挪了挪身體,輕輕撫摸着他的臉頰,“沈确,你是我的全部,無論你身處何地,無論你是什麼樣子,我都會愛你。”
沈确閉上眼睛,感受着她的溫暖和愛意,心中充滿了矛盾。
他想要接受這份愛,然而,他内心深處的黑暗和過去像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讓他心生恐懼。
他害怕自己會傷害到幸仔,害怕她會因此而失望,這種恐懼像一把尖銳的劍,時刻懸在他的心頭。
“我……”他欲言又止,眼中閃過一絲堅決,“我會盡我所能去擺脫我的過去,我會變得更好,我會讓你為我驕傲。”
幸仔溫柔地笑了笑,“沈确,你不需要擺脫你的過去,你需要接受它,面對它,然後勇敢地走出來。”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你一起面對。”
沈确鼻子一酸,眼眶也有些濕潤。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再次嘗試站起來。
這次,他成功了,他緊緊抱着幸仔,一步一步向前進。
他知道他不能停下來,他必須保持前進。
他們的步伐緩慢而堅定,即使他們的身體還在顫抖,即使他們的心跳已經像鼓點一樣快速。
他們彼此依賴,共同對抗着這片無盡的雪地和寒冷的風暴。
“老師,你先休息會兒吧,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季斯奕往火堆裡加了些木塊,說道。
火焰跳躍着,将黑暗的夜晚照亮。
承桑彥檸緩緩擡起頭,眼中滿是疲憊和無奈。
“我沒事,現在隻要一閉上眼就是我和她的那個畫面,所以我怎麼可能睡得着呢?”
“老師……”季斯奕想要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止住了。
“好了,我知道了。”承桑彥檸揉了揉太陽穴,又拿起一旁的礦泉水喝了一口,“季斯奕,你沒有任何必要陪我在這兒等着,明天你還要上課,怎麼回去跟你媽交代?”
“沒關系,反正明天也請假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他聳肩說道。
“我讓你回去!”承桑彥檸的語氣突然嚴厲起來,這是他第一次對季斯奕這麼大聲說話。
季斯奕身形一頓,眼神有些驚訝地看着承桑彥檸,他沒想到她會這麼激動。
“我讓你回去!”她又重複了一遍。
季斯奕張了張嘴,想要再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他深深地看了承桑彥檸一眼,然後轉身走向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