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沈确沒有離開,假如他們可以一起度過無數個冬天,假如他們的愛情可以像那些永恒的畫面一樣,永遠定格在最美的一刻。
現實總是殘酷的,時間依舊在走,而沈确的身影,卻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世界裡了。
好像,一切美好的記憶,都随着沈确的消失,而成了空白。
在夢裡,我得到了與他相擁的冬日,他緊緊地抱住我,是那樣的暧。
我沉浸在這段日子裡,可夢醒時刻,他便離我越來越遠,我拼命追,想抓住時光,抓住他。
可他像雪花一樣,想留在手心裡,隻會讓他化得更快。
我想有無數個假如,給我無數個與他相擁的日子。
他們說忘記,就不會痛苦,但當我下定決心忘記的時候,才發現所有的一切就好像被刻在了心底一樣,怎麼也擦也擦不掉。
回憶是有氣味的,那個不知名洗衣液的味道始終充斥在我的整個鼻腔裡。
回憶是有聲音的,當收藏夾裡那個兩三秒的語音被點開的時候,曾經你對我說過的所有話都會突然環繞在我的耳旁。
“沈确,别鬧了!”尹漾若笑着抓起一把雪朝着沈确扔去。
“哈哈,看招!”沈确笑着躲過尹漾若扔來的雪球,然後迅速團起一個更大的雪球反擊。
雪球打在女人的身上,濺起一片雪花,尹漾若尖叫了一聲,然後笑着彎下腰,雙手捧起一堆雪,準備再次向沈确發起攻擊。
“沈确,你來真的啊!”尹漾若驚呼一聲。
沈确的雪球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她的鼻梁上,瞬間,她的鼻尖就變得通紅通紅的,看起來就像是雪人的鼻子一樣。
“哈哈,我赢了!”沈确得意地大笑起來,他走到尹漾若的身邊,伸出手來想要幫她拍掉身上的雪花。
“我生氣了!”尹漾若笑着推開了沈确的手,她擡起頭,看着天空中飄落的雪花,眼中閃爍着頑皮的光芒。
她忽然彎下腰,捧起一堆雪,然後迅速站起來,将雪球狠狠地朝沈确扔去。
“啊!”沈确沒料到尹漾若會突然反擊,他措手不及地被雪球砸了個正着,雪花四濺,他的臉上、身上都沾滿了雪。
“哈哈,你也嘗到雪球的滋味了吧!”尹漾若大笑起來,她看着沈确一臉狼狽的樣子,覺得特别有趣。
“你竟敢偷襲我!”沈确笑着抹去臉上的雪花,然後也捧起一堆雪,準備向尹漾若發起反擊。
兩人在雪地裡追逐打鬧,玩累了才在地上躺了下來。
他們看着天空,是那樣的藍,那樣的清澈。
雪花在他們周圍緩緩飄落,落在他們身上,像一層銀色的薄紗。
他們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氣中凝結成白霧,然後又消失在空氣中。
好久都沒有聽,跟你講話了。
回憶也是有畫面的,當我從舊衣服的口袋裡不經意間摸出那張早已褪色的電影票時,那時的場景就會一幕又一幕的出現在我的眼前,就像重映的電影。
你的眼睛,你的聲音,你那些不經意的小動作,都仿佛還在昨日。
我該忘記嗎?我能忘記嗎?
悠揚的音樂在太平間的空氣中回蕩,給這個通常充滿寂靜和哀痛的地方帶來了一絲異樣的氛圍。
一個女人慢悠悠地倒上一杯紅酒,輕輕抿了一口,然後跟随着音樂的旋律,開始在太平間裡跳起了舞。
她的舞步輕盈而優雅,仿佛在跟這個世界告别,又像是在向死亡發出邀約。
女人穿着一襲黑色長裙,将她那纖細修長的腰身襯托得更加苗條柔美,一雙雪白修長的腿在裙擺的映襯下若隐若現。
“啪嗒!”
紅酒杯從她的手中滑落,在光滑的地闆上摔成碎片,紅酒在地闆上濺開,形成一朵妖豔的花朵。
女人并沒有停下來,她踩着玻璃碎片繼續舞動着,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仿佛在用舞蹈表達着她對生命的熱愛和對死亡的蔑視。
鮮血從她的腳尖滑落,染紅了她的黑色長裙,也染紅了太平間冰冷的地闆,看起來觸目驚心,卻又帶着一種詭異的美感。
音樂逐漸高昂,女人的舞蹈也越來越激烈,她像是一隻黑色的蝴蝶,在死亡的花叢中翩翩起舞。
她的長發随着身體的旋轉而飄動,如同黑色的瀑布一般,與她的黑色長裙交織在一起,仿佛要将她整個人包裹在其中。
她的眼神堅定而深邃,仿佛在看着一個無法觸及的遠方,又像是在凝視着自己的内心。
突然,音樂停止,女人的舞蹈也瞬間定格。
尹漾若靜靜地站在那裡,仿佛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了,隻有她的呼吸在緩緩起伏,像是在向世界宣告她的存在。
她轉頭,目光緊緊鎖定操作台上的那堆針線,目光裡閃爍着不知名的情緒,好半天都沒說話。
女人走了過去,拿起針線,開始在沈确的身體上縫補起來。
她的動作并不熟練,甚至可以說是笨拙的,但她的眼神卻異常專注,仿佛在進行一項神聖而莊嚴的儀式。
一針一線,她細心地縫補着,仿佛是在對待一件心愛的珍藏,而不是他那千瘡百孔的身體。
唱片機似乎有些卡頓,突然發出了刺耳的雜音。
尹漾若接着後面哼了起來,聲音悠揚而深情,Pink Floyd的月之暗面,是她和沈确最喜歡的曲子。
歌依舊在繼續,但人事已非。
她一邊哼唱,一邊縫補,眼淚順着臉頰滴落在沈确的身體上,與滴落的紅酒混為一體,消失在那些逐漸愈合的傷口中。
“沈确,我縫不好了,我是不是很沒用……”
尹漾若的聲音帶着一絲哽咽,她的眼淚不停地滑落,落在沈确已經冰冷的臉龐上,仿佛在試圖喚醒他,讓他看看她已經盡力了。
她停下手中的針線,從角落裡的黑色大包裡取出幾件衣物,一件件地替沈确套上,又幫他蓋好被子。
太平間的燈光在她的動作下搖曳,忽明忽暗,營造出一種詭異而迷人的氛圍。
每一件衣物都被她輕輕撫平,仿佛他還是那個溫暖的、會笑着擁抱她的沈确。
“這樣,就不會冷了。”尹漾若低聲呢喃,她的雙眼空洞而深邃,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世界的沈确。
她坐在沈确的床邊,凝視着他的臉,仿佛想要從那張已經失去生氣的臉上尋找些許曾經的痕迹。
良久,她才站起身,離開了這個冰冷的太平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