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俊生……
任鶴川波瀾不驚的目光掃過面容急切的女孩,自然沒有半分印象。
“很高興再次見到你。”他說:“那,這位同學,你現在找我有什麼事嗎?”
這時候,他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之所以還保留着耐心,一是念在她是他的學生,二是念在她是趙小沫的朋友。
“我……”林夢晴抿着唇嚅涅半晌,失落的垂下頭。
一向驕傲的天鵝公主在面對自己喜歡的男人時,也忍不住變得卑微,患得患失:“我隻是想來和老師打個招呼……”
“好。”
任鶴川驕矜颔首,“老師也很高興見到你。希望你在新的學期好好學習,有什麼不懂的問題,可以随時發郵件給我。”
黑色賓利車窗緩緩上升,逐漸掩住男人冷淡而疏離的眼神。
不!不該是這樣的!
汽車啟動,緩緩駛離,流暢優雅的車身漸行漸遠,林夢晴心中忽然湧現起一陣巨大的失落與恐慌。
冥冥中,好像有什麼事情不一樣了。
好像,她即将失去些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老師——任老師!請等一等!”
林夢晴松開攥得死死的背包帶子,忽然擡腳起身,一面呼喊,一面拼盡全力向着車尾追去。
汽車正在轉彎,駕駛室内的男人扭頭看了眼身側的座位,上面放着一個學生的檔案袋。袋口微微敞開,露出一張一寸的藍底照片,照片中的女孩直愣愣的看着鏡頭,發型滑稽,表情顯得有些呆滞。
不施粉黛,土裡土氣,又莫名可愛。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明明哪裡都算不得出色,但組合起來,卻分外和諧,叫人怎麼看都看不夠,隻想揣進口袋裡,貼近胸口,藏起來好好珍藏……
“啊——!”
女生凄厲的尖叫打斷了任鶴川的绮思,右腳猛踩刹車,輪胎與地面發出刺耳摩擦聲,繼而停下。
身着長裙的女孩臉色蒼白的跌倒在車前,眼中含淚,楚楚可憐的望向自己,背包中的書本散落一地。
……
将女孩送去醫院并妥善安排好一切後,時間已經到了傍晚。
任鶴川回到家中,略有些疲憊的捏了捏眉頭。
任鶴川常住的公寓名叫天河灣,坐落于沈市最中心的CBD,号稱沈城金廊的中心。
一面是繁華高樓林立,一面則是貫穿整個沈市的海珠江。海珠江沿岸,則是重金打造的亞洲最大森林公園,特邀五位當代藝術家定制雕塑,打造城市“藝術館園林”,擁有知名設計團隊打造的地下公共空間“光之穹頂”,綠樹陰陰,芳草萋萋,美輪美奂。
鬧中取靜,靜中又帶着繁華。站在窗邊向外遠眺,不但可以欣賞波光粼粼的江景,半個城市也盡收眼底,說不出的暢意。
但此時,任鶴川顯然沒有心情去欣賞這份美好,他的整個心神都被接二連三的意外填滿。
先是那個名叫趙小沫的女孩,繼而是這場‘碰瓷’般的車禍……
他能看出林夢晴望向自己眼中難以遮掩的情愫——這樣的目光并不陌生,他之前早已在許多人眼中見過。
當然,這份情愫也并不能觸動他的心。
醫院裡,他見到了林夢晴的父母,對方那賣力讨好的樣子,更讓他感到索然無味。
任鶴川垂下頭,手指輕輕撫摸着檔案袋上小小的照片。指尖摩挲,就像是在輕輕撫摸着女孩的臉龐。
心髒再次猛烈跳動起來,仿佛要将積攢了二十八年的心動一次傾瀉而出。
他深深歎了口氣,向後仰躺在沙發上。橘色的夕陽透過巨大落地窗打在他如同雕塑般俊美的臉上,明明滅滅,如同他此時複雜的心情般,讓人捉摸不透。
……
再次睜開眼,已經過去許久。
身體很不舒服,腦子也不甚清醒。任鶴川皺眉,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
是夢嗎?還是幻覺?
望着周遭明顯不同的空間,任鶴川目光逐漸變得冷厲。
清涼的微風迎面而來,吹散了心中的陰霾,背着光的窗邊,站着一個長發飄飄的女孩。
因為背光,他看不清她的五官,但那熟悉的輪廓,那每個動作都讓人心顫的可愛,還是讓任鶴川第一時間認出她的身份。
趙、小、沫—
果然是夢。
竟然心動到連夢中也全是她的身影?
“夢晴?”
他的目光過于熾烈,女孩似乎有些吓到了,如同一隻柔軟膽怯的小兔子,慌亂受驚。
“醒了怎麼不叫我?你渴了嗎?我給你倒杯水……”
任鶴川聽着女孩清脆嬌弱的聲音,感受着電流從耳朵一隻蔓延到心底的戰栗。
不……
不對勁。
眼前的女孩過于真實,如幼貓般嬌嫩的聲音帶着顫音,睫毛輕眨,故作鎮定的表情那樣生動。
随着微風湧入,空氣中飄蕩的淡淡馨香逐漸濃郁,清涼與甜膩交織,叫人越發口幹舌燥。
心頭的沖動如浪潮般一波一波湧動,任鶴川猛然翻身躍起,下一秒,嬌小的女孩已經被完整的壓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