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至晌午,整個蕭府内的消息都傳的沸沸揚揚。
“當真是世子?!!”
“是啊,誰能想到呢,這下......竟叫表姑娘真的如願了。”
“我怎麼有點不信呢?若真是世子,表姑娘的心思這府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她見天的圍着世子轉,若是世子真的想......隻怕早就納了,何必鬧成這樣。”
“别說你了,我都不太信,可家主都請了家法......打的可重了,聽說世子直接被打的昏死過去,半條命都沒了。”
“這可真是......”
“哎呀,君子哪裡防得住小人?我看自打王姑娘進府,府上傳出聯姻的事表姑娘就沒安生過,不是今日病了,就是明日不舒服,若是,若是表姑娘使了什麼手段......也未嘗可知啊。”
......
善椿院
“嗚嗚嗚,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世子哥哥......世子哥哥他才不會喜歡柳嬌那個虛言張狂的狗苟蠅營之徒。”
“柳嬌這個裝模作樣的賤婢,她也配!”
“嗚嗚嗚......她鑽了空子,竟是成全了她,她栽贓世子哥哥,她栽贓啊!!!”
從知道綏甯堂的消息後,陳蓉就沒消停過。
看着又哭又鬧的陳蓉,溫從霜也覺得頭疼。
要不是那會兒她攔住了陳蓉,這個蠢貨隻怕能跑出去将下藥的事情都抖出來胡咧咧一番。
叫身邊的心腹好好守好院門,防止陳蓉這個蠢貨自己想死胡言亂語還要拖旁人下水。
其實計劃這麼順利也有些出乎溫從霜的意料。
畢竟柳嬌到底是睡在誰的床上這事,她們也确實無從得知。
從接到破壞蕭、王兩家聯姻的任務,溫從霜想了不下十種辦法,陳蓉隻是信手落下的一枚閑棋。
果真是有心種花花不活,無心插柳柳成蔭。
溫從霜心思細膩,從前的她就對蕭府上下,尤其是綏甯堂對柳嬌的态度覺得微微有些奇怪。
柳嬌厚顔攀親,也算說的過去,但蕭府真的有必要對一個攀親的破落戶這般客氣?
這個時候甭扯什麼亂七八糟的背景,蕭府隻要錦衣玉食的養着柳嬌,任何人都說不出一句不是來。
隻是一句話的功夫,說不想見,柳嬌就見不到蕭世子。
說讓柳嬌去不了綏甯堂,她就是去不了。
這是讨厭嗎?
沒見即便是陳蓉是颍川陳氏的人,甚至背後有老夫人撐腰,卻連混個在蕭晦面前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這次的事......溫從霜還沒使出全力,世子就毫不猶豫的跳進去了。
嗯......沾着情愛之事,果然能叫人癡愚盲目。
但現在......還有一個麻煩。
唯一的一個麻煩。
溫從霜神情無奈的輕輕朝着陳蓉走了過去,随後無聲又仔細溫柔的擦着陳蓉哭的亂七八糟的臉。
哭了半天,沒有聽到回應,陳蓉淚眼婆娑的看着溫從霜。
從下藥驚懼中逃出來的她竟然開口埋怨了起來,:“還說要府上顧不上詳查......現在好了,竟叫柳嬌那個賤人稱心如意。”
呵......
溫從霜根本都沒有生氣,誰會和一個傻子計較?
但明面上,她擦着陳蓉眼淚的動作一停。
溫從霜怔怔然看着陳蓉。
對上溫從霜的眼神,就連陳蓉也咬着唇,有些心虛的移開了目光,最後溫從霜竟是收了手,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溫姐姐。”
陳蓉連忙喊了一聲。
這次溫從霜卻沒有回頭。
“溫姐姐!”
陳蓉倉皇的起身,連滾帶爬的跑到了溫從霜的身邊,伸手一把就拉住了她的衣袖。
眼淚急急的落着,陳蓉驚惶的開口連連道,:“溫姐姐,我無心的,我說錯話了,你别走,溫姐姐。”
溫從霜被抓着,轉過臉時,眼淚盈滿了眼眶。
她看着陳蓉,嘴唇輕輕顫了顫,卻沒說出話來。
隻是此刻的溫從霜的神情早就勝過了千言萬語,陳蓉的眼淚吧唧吧唧的落下下來。
“溫姐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别丢下我,嗚嗚嗚,溫姐姐,我真的錯了,我就是不甘心......我就是不甘心。”
看着緊緊抓着她卻在嚎啕大哭的陳蓉,溫從霜沒忍住抱住了陳蓉。
兩人抱着哭了一陣,善椿院總算是安靜了片刻。
“蓉妹妹。”
看着還不住抽噎還揪着她衣袖的陳蓉,溫從霜擦了擦眼淚,隻問了她一句,:“府上都是世子同那位琅琊王氏的王姑娘聯姻的消息......蓉妹妹,你隻管問自己,若是沒有表姑娘的這一遭意外,你能不能攔得住府上的聯姻?”
陳蓉即便有再厚的臉皮,也說不出半句蕭府上會因着她的心意不去聯姻來。
“可是表姑娘這樣一鬧......”
溫從霜溫柔的聲音一絲絲的鑽進了陳蓉的腦海中,:“你的機會不就來了嗎?”
.......
綏甯堂
夜幕降臨,院裡卻是極靜的,便是來往的婢女仆從都是屏息斂氣的輕巧迅速,白日裡那遭混亂叫所有人都心有餘悸,畢竟誰能想到家主竟會動家法?
屋内,微微搖曳的燈火無聲的映照出榻上的人影——
鴉青色的長發垂落在榻邊,蕭晦赤裸着上半身,一道道猙獰的傷口在皮肉上縱橫交錯,隻是才敷了藥,夏日悶熱,傷口還未包紮,細嗅,屋裡仿佛還彌漫着血腥氣。
此刻的他神色平靜的閉着眼,表情淺淡,仿佛對背上的傷口沒有任何感覺,細看,他的唇色彷佛也格外的淺些,這樣血腥又清冷的結合,襯得榻上的人越發的叫人恐懼卻又忍不住想探究。
門被打開了,來人一步步緩緩的靠近。
“......”
看着蕭晦背上的縱橫交錯、青紫紅痕間皮肉開裂的猙獰傷口,來人止住了腳步,甚至轉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