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錦雲沒有直接回家去而是命車夫駕着馬車到山腳村外面的徐家桐油坊。

到了徐家桐油坊，徐錦雲下馬車進入時候看門人見到問候了聲，她颔首以示她知道，示意他噤聲。桐油坊裡傳來撞油工人嘿喲嘿喲打氣吆喝聲，聲聲響亮暢揚，似乎要油水随着他們的聲音嘿喲出來一樣。

明明是大冷天氣，那些個撞油工人卻是滿頭大汗，面紅耳赤，扶着撞油杠一下接着一下用力撞擊，這個擊撞用力是有技巧有節奏的，需要撞油工人門協調配合的。

女子們在院子外頭用鐵鑷子剜下一層一層堅硬的果殼，沒有鐵鑷子用螺絲刀剜，幸苦倒是不幸苦，就是費手勁兒，女工的手在寒冷的烈風關顧下變得赤紅，顯得刺眼，她們使勁剜多少能用身體傳遞點熱量抵擋惡劣的寒風。

見到老闆來了她們有的要起來，徐錦雲揮手示意不用了，“你們繼續。”

她渡步到那些女工身旁用冷水浸泡着幾大缸桐油果子上，那大缸有半個成人高，裡面浸滿了桐油果子，徐錦雲看着裡面浸泡的飽滿的桐油果子，心裡在琢磨下一批桐油果子要到哪兒弄。

桐油籽隻有經過冷水浸泡才能輕易剜開，要不然那麼多層很難弄的。

“錦雲，你怎麼來了。”一聲飽含驚喜脆亮好聽的男聲突然出現。

徐錦雲循聲望過去，見是拿着薄子筆杆正要記錄什麼的小黑出現在這兒，他臉上的驚喜是顯而易見的。

蕭靖遠帶着臉上歡喜快步走到徐錦雲身邊，徐錦雲瞄了他手裡拿着的薄子毛筆不鹹不淡問道:“你這是在記錄什麼?”

“出油量，桐籽數量。質地……”

徐錦雲邊聽蕭靖遠彙報着連日來的桐油工人的工作效率，邊漫步向後院而去，“他們要的桐油裝箱好?沒出什麼差漏?”

蕭靖遠跟在她身邊道:“一切安排妥當。看着他們搬走，銀錢方面已經結清。”

“嗯，你做得很好。”徐錦雲從走廊盡頭拐彎走進了獨屬于自己的辦公屋，見小黑亦步亦趨的跟過來，她轉身道:“還有什麼事情?”語氣是那樣無波無瀾，幹脆直白。

蕭靖遠微讪，他不知道怎麼地見到錦雲到來他心裡像是開了花一樣歡欣，不由得跟在她身邊，想跟她說會兒話。

見蕭靖遠沉默不言，徐錦雲沒有立刻要他走，而是徐徐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子前在扶手椅子上坐下，目光并沒有看蕭靖遠，而是處理下要她審批的繁雜事務。

聞得一股子香甜果子糕點氣息，專心處理事務的徐錦雲擡起頭來見眼前桌子上擺放着一盤子蜜餞。那放蜜餞的手剛從瓷盤邊緣離開，徐錦雲擡眼望着一臉清冷無甚表情的蕭靖遠。

蕭靖遠先開口道:“你剛去謝家茶鋪應該喝了不少茶，吃點兒點心掂掂肚子。”其實這話連他自己都覺得牽強，離晌午還遠呢，什麼掂掂肚子說辭不過是套近乎罷了，他想要錦雲吃他的東西，昨兒謝小偉給她帶的點心她是吃得津津有味，蕭靖遠看她吃别的男人送的東西吃得歡喜，嘴上沒說什麼，心裡不是滋味，怎麼不是滋味法呢，他亦是說不清楚。

總之，錦雲同别的男人言笑他不歡喜。

徐錦雲看了眼瓷盤裡的蜜餞，鮮亮紅橙，看着非常甜膩可口，隻要她一伸手便可以吃到這美味甜膩的食物。她身子後仰靠在椅背上，仰頭看了站在自己跟前的小黑一眼，那一眼是那樣的的意味深長，複雜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