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從錦雲的話頭猜出她要教寒秋些什麼,想要開口解釋但身份不方便,而且他覺得現在寒秋這麼小,懂這些不太好,盡管他懂事時候比寒秋還早,在複雜光明陰暗交融的皇宮裡,他要是不早知道那他能活到現在。
皇宮裡的争權奪利那些說不出口講不上台面的肮髒污穢事情太多,到處是神佛,到處是魑魅魍魉,又不是神佛,又不是魑魅魍魉。
他親娘自缢而亡時候,他不知道多小,不會悲傷,以為她是在用脖子吊秋千。隻見娘親把腦袋伸進白绫裡,腳一踢,凳子一倒,身子懸空,一晃一晃,看着怪有趣。當時他隔着細微的門縫看着,娘親和宮人們都以為他睡覺了,其實他一直清醒着,從頭到尾把一切看在眼中,不言不語。
後來膝下無子女的淮貴妃将他年幼少不知事的他當作兒子養在身邊,算作是寂寥荒涼深宮一絲慰藉。
他那自缢吊秋千的生母是何人,在等級森嚴的後宮裡是多少品級,當上妃嫔沒有?亦或者隻是個被父皇寵幸幸運的宮女佳人而已。
過目沒過目在心裡過去宮廷陰謀陽謀,父皇的妃子自己的兄弟姊妹們無形間的刀光劍影,不會流血的殺戮,流血的殺戮,太殘忍了,人性本來是複雜的,也許錦雲早點告訴寒秋許是件好事,至少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
徐錦雲目光程亮,眼裡堅定的光芒如最堅硬的石頭,盯着寒秋道:“世上有種東西書本上從來不會告訴你,它或許會委婉的告訴你,規勸你,卻不會讓你知道,生活會使你明白,社會會教會你打落牙齒和血吞。”
寒秋∶“……”
“大姐不希望你在經過打磨過後知道,盡管你以後還是必要經曆,但我必須提前告訴你,這個世道沒有你書本寫得那麼好。它笑貧不笑娼,它會落井下石,你腳步走慢一步,大家齊刷刷看不起你,丢下你在原地無助轉圈,更有甚者,居高臨下嘲弄你,玩笑你;相反,你比别人快一步,他們隻能望塵莫及,追着你身後跑,陪着虛假的笑臉同你玩笑,而後算計你。”
寒秋聽得震驚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看着平日裡談笑風生永遠淡定的大姐,“怎麼說,人性本惡,大姐,你那時候為什麼說不是呢,大姐,你說得我害怕。”
“一個人不能單用善惡去評判,你以後會知道的,我知道提前讓你知道這世道生存規則你會很失望,甚至厭惡……”
“不,大姐,我很慶幸,我要知道真實,我不想等到被人摔在谷底無人相助時候後悔,大姐,你别忘了。”寒秋向前挺挺胸膛用手拍着胸脯道,“我是男人。”
寒秋在說出‘我是男人’這話時候,心裡頓時有了底氣,他是男人,是男子漢,他才是應該保護家人。不過現在沒長大,隻能先幸苦着大姐二姐。
寒秋松了口氣道:“其實,這些沒什麼,大姐,我會好好的,不會讓你失望。”我會成為頂天立地男人,保護你們。
徐錦雲看着他那副強作明白懂事小大人模樣笑道:“你呀,不要有心理負擔,現在一切有大姐在,是大姐不好,說了那麼多殘忍的現實,大姐隻希望你能認認真真跟着小黑哥做事情,好好念書明白事理,還是那句話,一邊長大一邊知道,嗯。”
寒秋翻了個白眼道:“大姐,你好壞哦。”
徐錦雲笑嘻嘻刮了下他的鼻尖,将人抱起來坐在自己膝蓋上,有點沉。
寒秋驚訝轉頭看着大姐,看她好像挺吃力笑道:“大姐,我長大了,以前我小時候你不願意抱我,現在你抱着不是找罪受嘛。”
徐錦雲沒有理會寒秋的玩笑話,對着小□□:“我弄了些桐油生籽,我想山腳村的村民一同種植,然後我們收購,這樣我們有了自己的原料來源渠道,”
繡雨不明白這些個道理,什麼渠道,什麼貨源,她通通不懂,靜靜地聽着姐姐繼續說下去。
聽到這兒小黑有些忍不住道:“你這是想要壟斷桐油生意,錦雲,你不覺得你一個人活得很幸苦,你一個女孩子家……”
“女孩子家怎麼了,小黑,寒秋。”
被點到名字的寒秋轉過頭道:“怎麼還有我事?”
寒秋這個孩子大了,份量不輕,才一會兒功夫把她腿做麻了,她繼續撐着若無其事讨論方才那事道:“我想讓你們當下夫子,教導下村民的如何種植桐油樹,你别問,種植的法子我會寫成一本冊子,寫好後你們拿先回去看下,之後再傳授給那些個村民。”
“錦雲,村民他們為什麼要為你種植這些,他們平時都不種植農作物。”
徐錦雲道:“巴山是個好地方,土壤疏松肥沃,空氣濕度非常适宜,加之荒廢不用地方也多。”
小□□:“再多也是那些村民他們自己管理的?”
徐錦雲道:“他們種植桐油樹,我們建立一個桐籽收購站,村民收集桐油籽後按斤按兩到我們這兒兌換銀兩,一舉兩得事情他們不會不樂意做,相反他們會很積極的做,争先恐後做得更好,會比我們想象還要好,”說到這兒徐錦雲嘴角微微上翹,那是種即将完成重大任務的提前笑容。
徐錦雲說得頭頭是道,小黑無從反駁,隻好道:“一個樹種植起碼要幾年時間,你會等那麼長時間?”
徐錦雲信心十足道:“這個不用你管,”她腿實在太麻了,終于把寒秋放下來,拍了他後背,“乖乖的。”
寒秋轉身看着徐錦雲正襟危坐,面不改色,疑惑看看她大腿道:“大姐,你腿沒事吧。”
徐錦雲強撐笑道:“我能有什麼事,”說着要站起來,結果因為大腿肌肉壓久了麻痹,血液不流通,一時間竟然站到一般跌落下去。
幸而坐在兩旁扶手椅子坐着的蕭靖遠眼疾手快直接接住了她,免得摔個大屁股蹲着。
寒秋捂着嘴巴偷笑,繡雨搡他腦袋一下道:“看你,把姐的腿坐麻了,大姐,你能走路嗎?”她轉過頭問徐錦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