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旁小屋内,整整齊齊擺放着六張古樸書案,正前方上方講案上挂着華佗畫像,講案上擺着青銅圓鼎,一縷青煙袅袅升起,園鼎裡焚着艾草薄荷驅蚊醒腦。
宋亦慈環顧一圈滿意點點頭,這簡易版醫學堂算是布置好了,這新招的夥計着實不錯,便宜又能幹。
宋亦慈在回春堂門前挂了休沐的牌子,安靜站在醫學堂門前等着,這幾日走訪診治時都已經向鄉親告知回春堂将開醫學堂的消息,隻是等到日上三竿,仍然沒有人前來。
她未免有點慌神,難道他們以為要收取錢财,所以不敢前來。
呂婷跟着秋楓也在外間等着,宋亦慈出神看着醫學堂的小字,臉上藏不住的失落。
“宋神醫,我來晚了,這課是結束了還是怎麼?”農婦張氏站在宋亦慈身後,“我一大早安排好婆母,摘了點新鮮的瓜果,趕着牛車緊趕慢趕的來了,你瞧瞧我又把事情搞砸了。”
宋亦慈帶着笑意:“張家娘子來得早,是第一位快裡面請。”
張氏聽到這才露出爽快的笑意,提溜的籃子往呂婷懷裡噻:“你這姑娘喜歡吃瓜果,我特意有摘了些來,這些經過了日頭,保管比上次的更甜。”
呂婷也不扭捏爽快接了過來,張氏往書案前一坐,邊和呂婷話起家常,得知呂婷正在針灸減肥,一臉佩服的看着宋亦慈,悄聲貼近呂婷:“宋神醫還有這般本事呐,那可是來對了,這次我聽了回去,張羅我們全村都來聽聽。”
劉武拿着花名冊造冊登記,站在農婦面前問道:“你的名字,想要學習的方向?”
張氏心奇,還要登記名字,了解學習方向,這也算趕上男子上學堂的做派了,“農婦張氏,想要就是治療我婆母偏癱的毛病。”
劉武家道中落前也是讀過幾年書,能識文斷字。宋亦慈招工後才發現,這大大超出她的預期,對此很滿意。
劉武拿着毛筆小毫就開始填寫,宋亦慈走在面前:“既然在我醫學堂,你是你自己,不是誰家妻誰家媳,張家娘子你的名字是什麼?”
農婦張氏出嫁十餘年,早無人再叫她姓名,被宋亦慈提及要做自己一時間頗感淚眼,但名字又不好開口,她閉眼咬咬牙:“李二妞。”
宋亦慈強忍着笑意拍拍李二妞的肩,強行給她灌雞湯:“你是回春堂的第一名學生,從今日起我不求你能看病救人,但求你能保住自身安康,能者見路有不平可相助。”
李二妞點點頭,在宋亦慈的提點下已經暢想到自己在醫學堂聽學幾年後,自己成為一代名醫,到時候婆母也能下地,丈夫歸家,一片大好光景。
呂婷聽着這番話和當初宋亦慈對自己說分毫不差,直覺不對,心裡崩潰萬分,難道她對每個人都是這樣。
“看樣子,今日是沒人來了,呂婷,劉武快坐到你們書案旁去,今日便開講吧。”
宋亦慈話音還未落地,“扣扣——”門前傳來叩門聲。
紅衣女子站在門外,五官精緻秀麗,發髻上點綴珠翠,環抱琵琶,正微微欠身向宋亦慈福了福禮,“請問可是宋神醫在此講課。”
宋亦慈點點頭,隻見女子款款而來,鮮豔裙擺散開如同盛開的蓮花,頭上戴着金钗步搖,一步步盡是風情。
女子站在宋亦慈跟前:“在下尋歡樓元飄飄,仰慕宋神醫才學,不知今日能否能聽學。”
元飄飄一出現衆人皆震驚,在金陵城元飄飄可是第一名妓,才貌雙全,一手琵琶更是動人心魂。
不過元飄飄更出名的便是和各位世家公子的風流韻事,其中最出名為她花錢糾纏最最多的便是謝世卿。
元飄飄找宋亦慈,這表明就是外室前來給正宮示威來了,鄰裡聞着瓜味就來了,剛才還其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的醫學堂現在圍滿吃瓜群衆。
女人們來吃外室和正宮對決的瓜。
男人們來看第一名妓元飄飄。
元飄飄一句能否在醫學堂聽學,聽見吃瓜群衆耳朵裡自動變成了,日後能否讓元飄飄進謝府,這不是擺明強要宋亦慈喝她的進府茶。
一衆群衆将脖子伸成鵝狀,生怕錯過丁點細節,秋楓站起來攔在宋亦慈面前,呂婷不明所以但感受到火花四濺的氛圍,也擋在宋亦慈面前,劉武倒是往旁邊書案挪了挪,把臉别在一旁不看她們。
宋亦慈将把自己護得嚴嚴實實這倆人撥開,表情溫和,語調都和平日沒變化:“元姑娘,請坐。”
群衆見宋亦慈竟然如此軟弱,這般輕易就妥協,頓時大感無趣,這宋家姑娘不是才和自己叔父對簿公堂是個狠角色麼,現在忒沒意思,但又好奇後續,都一個個的等在屋外看熱鬧。
宋亦慈走向前:“各位鄉親,現下正是暑熱難耐時期,今日醫學堂第一課講的便是防暑解暑相關,如果不嫌棄各位可以到裡面聽講。”
鄉親半信半疑,但實在按捺不住好奇,便了跟着進來。
劉武見人多連忙讓出自己書案,掩着臉匆匆忙忙朝内間走,簡直可稱得上一句落荒而逃。
“啪——”琵琶重重砸在地上,還有元飄飄震驚又失落的神情。
元飄飄看着劉武慌亂的背影心跳如鼓,她拼命克制住快要跳出來的心,小心翼翼開口:“剛才那位是?”
呂婷坐在元飄飄右側,已經明白這女子是宋亦慈未婚夫養的外室還是名妓,竟然在醫學堂開業大日子前來搗亂,呂婷是眼瞧着宋亦慈多關注醫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