焖着豬蹄時,餘晚桃抽空把豬肺焯水洗出血沫子,切成薄片備在大碗中。
“這豬肺不好吃的。”,小細柳皺眉瞅着那碗豬肺。
豬肺腥得很,平時都沒甚麼人買,又不是荒年,一年到頭都見不着葷腥的人家才會買來吃。
餘晚桃把青紅辣椒和黃姜切絲,胸有成竹道:“多放佐料和白酒去腥就行,爆炒豬肺還是挺下酒的。”
最好是大火爆炒至豬肺片表面微幹,水分完全被炒幹,把蔥姜蒜和辣椒的香氣徹底吸收,這個時候的肺片口感是最好的。
這個時辰豬蹄沒焖好,炒菜還早了些,餘晚桃打算去後院的菜地裡摘一顆白菜回來,她繞過屋沿,就見後院裡空出來的一大片地方已經砌起了齊腰的矮牆。
“這麼快就砌一半了?”
餘天慶熟練地刮着泥磚:“一個泥土屋又不費啥功夫,瞅這進度,下午就能搭屋頂房梁了,往上再鋪幾層幹稻草就行了。”
餘晚桃哎了一聲,去菜地裡挑了一顆大白菜擰斷根抱起來,高興道:“等屋子搭起來,我這些過冬的存貨就有地方放了。”
“你這些白菜該收了,再過一陣就得爛根。”,丁嬸邊和黃土,邊同她說:“還有地裡的番薯也得盡快挖起來,這番薯啊得放一放,吃起來才甜。”
“過幾天我就都收回來。”
餘晚桃抱着白菜回到竈房這邊,切了一半出來洗,打算簡單炒個酸辣白菜。
她揭開鍋蓋看豬蹄炖得差不多了,就把火引到旁邊的竈膛裡,留一根細柴慢慢熬出豬蹄膠質。
另一邊鐵鍋燒熱後多倒些油進去,油熱時把豬肺倒進鍋裡不停地煸炒,水分完全被蒸發出去後把豬肺鏟到鍋沿留出中間位置,将辣椒絲、姜絲、蒜片加進去爆出香味,再和豬肺一起大火翻炒兩分鐘左右,取少量白酒增香,最後撒一把蔥段,即可出鍋。
趁着竈膛裡的柴火還旺,餘晚桃把辣炒豬肺端出去,又快速炒了一海碗的酸辣白菜出來,最後再來一道闆栗蛋花湯。
“細柳姐,去喊他們過來吃飯吧。”,餘晚桃将鍋裡的紅燒豬蹄盛出來。
四四方方的木桌擺了幾樣大菜,旁邊一桶白米飯,碗筷都收拾得幹幹淨淨。
後院裡忙活的人很快說說笑笑地過來了。
丁嬸見這一桌好菜,眉頭不由得一皺:“你說你恁破費買這些肉來,自家人煎條臘魚再炒個青菜就行了。”
“行了,淨說些掃興話。”,餘天慶大大方方地落了座,自己給自己舀飯,他看了自家婆娘一眼:“桃子有這心,你就安心吃吧,一頓兩頓的又不是甚大問題。”
丁嬸節儉慣了,見這好米好肉的免不了要唠叨兩句,她瞪了過去:“你這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
“下午還要搬泥磚呢,那是個費力氣的活,這會自是要吃好些的。”,餘晚桃笑着勸話。
桌上氛圍緩和了,大家都歡歡喜喜地吃了起來。
“這豬肺吧?炒得是一點腥味都沒有,夠辣味足,再來點酒就好了。”,餘天慶在十月的天兒裡吃出了滿頭大汗。
丁嬸笑:“桃子這手藝,去縣裡開吃食攤子都使得,上次那紫蘇辣炒田螺,我後來都念了好幾天。”
餘晚桃道:“哪有嬸子說得這般誇張,我這手藝啊家常菜是沒問題的,開吃食攤子可沒那本事。”
“還跟嬸子謙虛起來了。”,丁嬸一瞥坐她旁邊的崔玉棠:“你看二郎吃得多香。”
崔玉棠筷子一頓,擡頭:“嬸子這是在打趣我呢。”
“我這不是看你一上午都不咋說話嘛。”,丁嬸嗐了一聲,“這悶性子。”
“嬸子胡扯,二郎性子才不悶。”餘晚桃捧着飯碗,給崔玉棠夾了一塊膠質滿滿的豬蹄。
丁嬸樂得見小兩口感情好,笑呵呵地假裝打自個嘴巴告饒,話題一轉就又說到孩子上面去了。
這下輪到餘晚桃合上雙手告饒了。
好端端的,淨扯些令人尴尬的話題。
崔玉棠側眸淡淡看了她一眼。
吃了午飯,幾人繼續回到後院砌泥磚。
上完房梁後,崔玉棠去背幹稻草,來回跑了許多趟,鋪了足幾層厚的頂。
至傍晚時分,一間簡單的泥磚屋才算是砌好了,等自然風幹兩天,把木門裝上,就能往裡放東西。
忙活一日大家都累得不行,各自散去。
餘晚桃夜巡過一遍蠶舍,才去舀熱水。
洗完澡後,她披着棉衣去把竈膛裡的火熄了,小跑着回屋去,快速把門關上,擋住愈發侵入骨縫裡的寒意。
“怎麼還開着窗?”,餘晚桃把自己塞進被窩裡,露出腦袋擱在床頭邊,去看在書案前執筆認真寫字的崔玉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