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域從懷中拿出一個小油紙包,遞給章淮。
“這是特制的迷魂散,你藏于袖中,危機時隻需向前揮灑,不出半刻,便會将人迷暈。”
章淮笑看着司域,調戲道:“怎麼?怕我有危險?”
她說着,卻突然湊近司域,與他四目相對:“可你不是答應過我,會一直守在外面,護我周全嗎?”
司域望着章淮的眼睛,竟怔愣片刻,待他回過神來,慌忙錯開眼神,隻耳尖微微泛紅。
“何大人狡詐,你多備點防身的東西總歸是好的。”
章淮看着素來冷峻的司域,現在恍若一個嬌滴滴的小媳婦樣,猶豫再三,也壯着膽子,問道:
“你……是不是喜歡我?”
一瞬之間,司域的耳朵更紅了,他下意識想要否認,可當他看到章淮同樣紅着的臉頰,突然就放下心來。
司域望着章淮,重重點頭道:“是。”
“章淮,我喜歡上你了。”
章淮像早就知道司域一定會承認,她笑着拉住司域的手:
“那等我今日回來,我們就在一起。”
……
“你今天有事兒嗎?”
何府外,衛慎看着一臉傻樂呵的司域一臉不解。
“沒啊,沒事兒。”
正在傻笑的司域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頂頭上司衛慎的臉色越來越黑。
衛慎索性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司域身上,繼續閉目養神。
不知不覺,天色漸暗,可何府門前依舊不見章淮的身影。
何府中,章淮也摸不着頭腦,她今日照例來給何大人回禀泰興樓的假消息,可不知為何,那何大人遲遲不來,章淮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吱呀——”
房門終于打開了,可章淮剛想跪下,卻被一條黑布蒙住了眼睛。
一片混沌間,章淮感覺自己被兩個家丁架起,似是穿過了一條密道,又走過了幾處百轉回旋的庭園廊道。
家丁終于停下了,卻一把将章淮扔在了地上,盡管堅硬的地面硌得章淮膝蓋生疼,但她還是趕忙匍匐跪倒在地,大氣都不敢出。
“公公,這是我們藏在泰興樓的探子,您看這……”
恍惚間,章淮聽到了何大人的聲音,她立刻想要磕頭問好,卻又被人架了起來。
“何大人,我說過了,衛慎遲早都是要死的,這消息又有什麼可聽的呢?”
“拖出去吧,遠點兒再殺,王爺最厭血腥氣了。”
瑞公公嘶啞尖銳的一句話,輕飄飄的落下,便定了章淮今日的死期。
章淮剛想求饒,嘴裡卻被塞了個破布團,胳膊也被死死鉗制住,半點響動都發不出來,宛如一條死魚般被拖了出去。
“大人,趙銘有下落了,船老大孫貴說見過趙銘,三日後,他會上船出海。”
許是見章淮遲早都是要死的,何大人竟半點不避諱的讓手下說出了消息,他大喜過望,直呼天助我也,随即與瑞公公沖進内院。
即将被拖出去的章淮在慌亂中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暗暗記下這句消息。
這邊,何府門外的衛慎、司域二人還不知,章淮已從密道被押進怡然居。
見章淮遲遲未歸,他們也逐漸回過神來。
“指揮使,我……”
司域此時心亂如麻,他強壓住心中不安:“已經一個時辰了,我怕……”
衛慎怎看不出司域鐘情于章淮,他思索着沉吟道:“你先回樓中,派遣各處暗探暗中搜查。”
說罷衛慎飛身翻進何府,身形如水滴入海般隐入黑暗之中。
……
章淮被人拖着,眼睛仍舊蒙着黑布,始終辯不清方向,隻覺得應該是離開了剛剛那個院子,架着她的二人也逐漸放松了手勁。
她趁機終于把塞在嘴裡的布團吐了出來,求饒道:“二位大哥行行好,放小人一條生路吧。”
“我們可不敢放了你,你要是不死,死得可就是我們二人了。”
他們将章淮扔在了土堆裡,心中似有不忍:“你也是個苦命人,我們兄弟為你尋了個風水寶地,今生死在這稻田裡,來生也能當回富貴人。”
說完,其中一人舉起刀,思慮良久,終于狠下心來,往章淮身上捅去。
說時遲那時快,章淮也終于摸到了袖中司域給的迷魂散,黑暗中慌亂抓了一把就往身前潑去。
章淮屏住呼吸,一個滾身,躲開了被迷暈的舉刀人,一把扯開了眼前的黑布。
可迎面而來的,又是一把尖刀。
章淮隻覺得胸前一陣劇痛,那刀竟直接捅穿了她的胸口。
她竭力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擡頭向前看去。
拿刀的,還隻是個半大的孩子,章淮的噴湧鮮血濺了他一臉一身,他尖叫着松開了手,想要抹去臉上的血痕,可這血卻越抹越多,越抹越多。
章淮勉強讓自己不倒下去,将剩下的迷魂散撒向那個孩子,那孩子終于從驚懼癫狂中安穩下來,沉沉睡去。
章淮拖着殘破的軀體,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鮮血浸透,可她像是不覺得痛一般,不斷向前走去,直到再也支撐不住。
章淮重重的癱倒在地,汩汩血液不斷從傷口中湧出,她的意識逐漸變得模糊,口中卻一直呢喃着:
“司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