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意清楚的記着,那隻棕熊右眼處有着一塊拳頭大小的傷疤,透着淡淡的粉色,似乎才剛剛結痂掉渣,熊掌似乎也有一道被刀刃砍傷的疤痕。
即使有着這些傷痕,那隻棕熊仍然是密林的霸主,牢牢的捍衛着他的領地,即使棕熊身上有着濃烈的血腥,那群野狼鬣狗仍然不敢貿然進入它的領地。
那片密林一定有草藥!
許知意的眼神騰得亮起,必須要趁那群野獸還在觀望之時找到足夠的藥材。
可新的難題随之而來,她隻在前世學過些急救知識,也研習過一些有關草藥的培育,算是能夠辨别各類草藥,可她畢竟不是專業的醫護人員,倘若出現意外,豈不是害了衛慎。
她遲疑的看向仍在昏迷之中的衛慎,眉毛幾乎要擰到一塊,兩股念頭一直在她腦海中打架。
但,時機不等人。
想到這裡,許知意拿起衛慎的刀比劃着,可這刀又大又重又長,她無奈隻得又拿起斧頭,将身上血迹清理幹淨後,背着竹簍一步步邁入深林之中。
林間,衛慎身上的血迹拖行出一條血路來,許知意舉着斧頭小心翼翼的前行着。
她的餘光一直在地上搜尋着,可遍地都是野草青苔,始終沒見到一絲草藥的蹤迹。
許知意警惕的跨過熊屍,巨大的棕熊全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流盡,将腳下泥土都泡成一片血泥。
在找到草藥後必須将熊屍清理幹淨,不然那些野狼遲早會意識到棕熊已死。
許知意循着棕熊留下的腳印,終于在一片雜亂的印迹中找到一串規律的腳印,她朝着腳印反方向走去。
果然,行至密林深處,竟豁然開朗,一片石山隆起,連綿不絕,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盡頭。
一道黑黝黝的洞口嵌在石山上,那應當是棕熊的巢穴,許知意的目光卻停留在不遠處樹林的一片綠色上。
這是……白及……
許知意趕忙湊近觀察,狹長圓形的葉子層疊,到底部收緊,莖粗壯筆直,形态似蘭,即使現在白及花期已過,并無紫色花苞生長,她也能斷定,這就是白及。
《本草綱目》裡記載:"其根白色,連及而生,故曰白及",其幹燥塊莖可入藥,每年九、十月當莖葉枯萎時采挖。
内服可治咳血、吐血、了,外敷可醫外傷出血、止血生肌,這正好對上了衛慎的傷勢,雖然現在是八月末,可這些白及瞧着都有些蔫巴巴的,正好能采摘下來。
許知意大喜過望,用手把白及白嫩的根部都挖出來,生怕損傷半點。
不一會,許知意的竹簍裡幾乎已經被白及裝滿,她這才依依不舍的收手,隻後悔沒多背一個竹簍出來。
瞧着天色不早了,夜晚的叢林不知有多少危險,再舍不得也隻能回去,她做好标記,沿途系上紅色絲帶便往回趕。
驚喜的是,回去途中竟發現一大片刺兒菜,這刺兒菜别名叫做小薊,營養豐富,随處可見,可作蔬菜食用,更要緊的是,這小薊的地上部分炒幹後可入藥,能涼血止血,散淤消痛。
許知意怎會放過,割下一大捧抱在懷裡便加急往回走。
不遠處已有狼嚎,許知意風聲鶴唳,周遭的任何風吹草動在她耳畔都如同惡魔低語。
她跟紅姐學過功夫,但三腳貓的拳腳怎敵得過野狼的獠牙,許知意緊趕慢趕,飛速淌過海峽鑽回衛慎山洞。
直到坐在篝火前,許知意都驚魂未定。
待她終于平複過來,起身照看衛慎的情況。
隻見衛慎依舊昏迷着,好在胸前傷口不再血流不止,許知意輕輕擦拭他額上虛汗,又将清水粘濕他幹裂的嘴唇。
做完這些,許知意剛剛站起身來,卻覺眼前一黑,似天旋地轉般,她緊緊扶住床沿,努力穩住身形不讓自己倒下。
她這才驚覺,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又這般奔波,不低血糖才怪。
許知意翻了翻山洞裡的食材,簡單做了白粥,咕咚咕咚灌進肚裡,才覺得好受些。
衛慎似乎也一天都未進食了,病人不吃些東西是沒力氣恢複的,她想了想,嘗試把一小勺米湯喂進衛慎口中。
衛慎竟真的将米湯吞咽進去,許知意激動萬分,将剩下的小半碗米湯都喂給他。
能吃飯,就是好事,說不定衛慎現下其實清醒着,隻是暫時不能睜開眼睛罷了。
許知意拍了拍衛慎的臉,隻覺他膚如凝玉,觸手柔嫩,鳳眼緊阖,睫毛纖長,身上常年的威壓與戾氣都消散不見,靜靜躺在那,似那睡美人般。
她心中歎道:美人就是美人,即使傷得如此嚴重,也是病若西子,弱柳扶風,忍不住讓人心生憐惜。
她輕笑一聲,眼睛卻昏昏沉沉,不知不覺間趴在床沿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