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霧微籠，晨光微曦。

“嗡——”

一道極快的刀影将面前橫斜的樹枝斬落，驚起一片飛鳥。

許知意和衛慎一人背了個小竹筐行于林間，清晨的露珠打濕了他們的衣衫，錯落的腳步聲也驚起林間警覺的小獸。

“再往前走就是棕熊的老家了。”

許知意眼眸中滿是好奇與激動，自上次采完白及後，已經快一個月沒到過這裡，這林間郁郁蔥蔥，地上又冒出不少好東西。

這才出來半個時辰，她的小竹筐裡已經采了不少無毒的野菌子，現在許知意的腦海裡除了小雞炖蘑菇，還有炒蘑菇、炸蘑菇……

衛慎看許知意如此癡迷于摘蘑菇，放眼望去，見不遠處樹下長了一小叢小蘑菇，便大步走去。

這小蘑菇長得煞是可愛，紅彤彤的菌蓋下是白嫩嫩的菌柄，上面還撒着白色的小點點，清晨的露珠凝結，看着水靈靈的。

“瞧着就好吃。”

衛慎想着，便要摘下，許知意本來在一旁呼吸着清晨新鮮的空氣，看到衛慎的動作，忙不疊一把拉回衛慎。

許知意趕忙拿出随身攜帶的酒囊，倒了些白酒在手帕上，邊仔細的擦拭着衛慎的雙手，邊嗔怪道：“這是毒蠅傘，你不要命了。”

衛慎隻覺得手上一涼，濃烈的白酒味揮散在四周，随即被柔滑的手帕覆蓋，眼前，是許知意低垂溫柔的眉眼。

他隻覺得心髒像是忽然漏了一拍。

“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許知意秀眉微蹙，語氣中隐隐帶着些焦急。

“毒……蠅傘？”

衛慎耳畔绯紅如同朝霞映照，輕咳一聲錯開眼神，磕磕絆絆道：“這蘑菇叫……毒蠅傘？”

許知意收回手帕，指向那從可愛的小紅蘑菇道：“别看着它紅彤彤的，瞧着喜人，它可是劇毒之物。”

她收回手來，眼神中滿是嚴肅認真：“這林裡能吃的多，有毒的的更多，你在采摘之前一定要和我說。”

許知意晃了晃手上鐮刀：“别什麼都用手抓。”

衛慎垂下眼睑，嗯了一聲，像隻被馴服的大狗，尾巴都低垂下來。

許知意見他這副樣子，聲音不禁軟了幾分：“好啦，喜歡什麼就摘什麼，打不了我再挑出來。”

衛慎心中歡欣雀躍，面上依舊波瀾不驚，但如果他有尾巴，此刻便要螺旋槳式瘋狂搖擺。

一路采摘，說說笑笑間，樹林走到盡頭，大片陽光傾灑，金燦燦的朝陽将整片山坡都染成金色，遠望過去，似一片連綿不絕的金山起伏。

“這裡應當是棕熊領地最中心的位置。”

衛慎砍去林子邊緣的雜枝，開辟出一條小路來：“但從這往後，我也甚少前往，一會兒要當心些。”

“好。”

許知意此刻滿心滿眼都是那片金燦燦的山坡，林裡潮濕，都是霧氣，她現下隻想撒丫子跑上去，曬曬太陽好好去去濕氣。

“咱們去山坡上曬曬太陽吧。”

衛慎順着許知意指尖望去，見那山坡上被朝陽籠罩，看着就暖洋洋的，山坡四周并無植被掩蓋，便點頭道：“好。”

這山似乎也是石頭做的，山坡上光秃秃的，半點綠色也見不到，他們好容易爬到坡頂上，遠遠眺望過去，還能隐隐見到石山的邊緣。

“這片山坡和石山應當是連着的。”

許知意收回目光，将竹簍放在一旁席地而坐，撿起一塊石頭在手上把玩着。

衛慎則是抱着刀在山坡上環視一圈，見隻有幾隻呆頭呆腦的海鳥在一旁叽叽喳喳，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轉過頭來一看，許知意已經尋了個陰涼地，大咧咧的躺在山坡上昏昏欲睡，兩隻眼睛一阖一阖，不一會兒便響起均勻的呼吸聲。

衛慎唇角揚起，輕手輕腳緩緩走過去，坐在許知意身邊，微風輕拂，一縷發絲調皮的在許知意臉頰上跳動。

他微微蹙眉，伸出手指來将那縷發絲拂去，指尖似乎還殘存着許知意發絲的清香。

太陽漸漸高升，清晨的霧氣逐漸消散，明晃晃的陽光直直照射在山坡上，許知意不耐的哼唧着，衛慎連忙換了個位置，用身影為她擋住刺目的陽光。

許知意似是感受到面前一黑，輕輕睜開眼眸，隻見面前是衛慎挺拔的身影，山石映照，陽光下，衛慎整個人似乎都朦上一層耀眼的暖光，他眉眼半垂，素來冷淡的神色竟顯得極為柔和。

衛慎回過頭來，立體的輪廓在光影交錯中顯得有些模糊，隻有一雙眼眸依舊漆黑透亮。

“你面朝太陽不曬嗎？”

許知意用雙臂往後撐着，緩緩坐起身來：“不過，謝謝你啦，衛慎。”

衛慎微微愣神，衛慎……這還是許知意第一次在如此平靜的時刻喚他的名字。

他慌亂轉回頭，笑意在臉龐蕩漾開來，耀目的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眼眸彎成月牙。

許知意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眼角的餘光偶然瞥見一絲綠意，這片綠色隐在犄角旮旯裡，在這個光秃秃的山坡上躲藏的極好。

她舉着鐮刀蹑手蹑腳走過去，衛慎放心不下也跟了過去。

隻見在這山坡上竟有一處平緩的土地，上面竟然生長着一小片嫩綠的葉苗。

葉苗們緊緊挨着，約麼着有三寸長，葉片細長扁平，看着倒是頗為眼熟。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