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裡的丫鬟趕緊行禮,“拜見知府大人。”
慕雅雲看過去,來人劍眉星目,身姿挺拔,身上自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又帶了幾分溫潤如玉之感。
這人是顧茜姝的同胞弟弟,顧君白,也是江南府的知府大人。
慕雅雲僥幸遠遠見過一次,不過離得太遠,每次顧君白過來府中,都是前擁後簇的,身邊很多人。
一直聽聞少夫人和弟弟感情很好,這少夫人一出事,日理萬機的知府大人就趕過來,看來是真的關系親近。
“回大人,少夫人見了紅,我們已經去催穩婆了。”碧桃趕緊回話,臉上也有些焦急。
本來穩婆應該會在顧茜姝要生産的前幾天就過來住着,她們也是一直這樣準備的。
誰能想到今兒出了意外,打了她們一個措手不及。
她們請的這個穩婆是江南府最好的一個穩婆,找她的人一向很多。
就算是通判府,也是提前了好多天定下來的,也不知道現在去找人,能不能找到。
顧君白的神色有些不好,他臉色有些陰沉,“明明還有些日子才到生産的時候,怎麼會忽然就發作了?”
這邊他在問話,去請穩婆的人已經連滾帶爬的跑回來,臉上帶了要哭的模樣,“不成了,王婆子正在給别人接生,根本趕不及過來。”
要是普通的人家,說不定下人還真得用通判和知府大人的勢力壓一壓,偏偏王婆子這個人請他的人幾乎都是江南府有頭有臉的人家。
江南府這邊世家衆多,就算他們是通判府的人,人家也完全可以不給這個面子。
況且人家拒絕得有理有據,那邊也在生産,不能你們通判府生孩子是生,他們府上生孩子不是生吧?
下人隻能灰溜溜地回來,但還算有心,知道去找别的穩婆。
隻是今天也不知道到底什麼日子,稍微有名氣一點的穩婆都不在家。
這邊還在等着,隻能先回來回話。
顧君白臉色更加難看,他一掌拍在桌子上,不怒而威,“那還不趕緊去找别的穩婆,我就不相信江南府一個空閑的穩婆都找不到。”
他聽着顧茜姝在房裡疼的呻吟聲,眼中閃過心疼,眉宇間也帶了幾分煩躁,“韓少奇呢?我姐都要生了,他做什麼去了!”
“大少爺今天出門了,奴婢們已經派人去送信了,現在估計人還沒到。”碧桃小心回話,顧君白身上的煞氣太淩厲,讓她們不敢擡頭。
他堂堂一個知府都趕過來了,結果韓家的人一個都沒露頭的,這讓他很是不滿。
當初若不是姐姐非要嫁給韓少奇,而韓少奇又承諾會對顧茜姝一輩子都好,他不會那麼快吐口。
隻是顧君白城府頗深,就算對韓家不滿,也沒有真的表現出來,隻是聽着屋内顧茜姝的呻吟聲心煩意亂。
慕雅雲也有些着急,從之前她摸到的破水程度,如果再不對顧茜姝做幹預,胎兒不能入盆,别說孩子了,就連顧茜姝肯定也有性命危險。
等穩婆找到在帶過來,黃花菜都涼了。
屋裡的空氣幾乎是凝滞狀态,她咬咬牙,最終還是不忍心顧茜姝就這樣一屍兩命,對顧君白行上一禮,“大人,能否允許奴婢去給少夫人接生?”
她沒有下跪,雖然低着頭,但是也能感受到顧君白那刺人的目光似乎要将她裡裡外外看個透徹。
“你是誰?”
“奴婢是府上的丫鬟,對接生有一些自己的門道。”慕雅雲擡起頭,面色平靜地看向顧君白,“顧大人,少夫人不僅僅是見紅那麼簡單,更重要的,是她羊水破了。”
“通俗點的說法就是,若是少夫人肚子裡的羊水流完,那腹中胎兒肯定會窒息而死,母體就算能幸存下來,但是也會受到很大傷,日後難以受孕。”
“所以,奴婢鬥膽請大人允許奴婢進去幫少夫人接生。”
“你?”顧君白的聲音充滿了懷疑,眼前的這個丫頭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看發髻就知道是還沒及笄的小姑娘。
一個還沒及笄的小姑娘說要替阿姐接生?
如果不是這裡不是韓府,顧君白很可能就叫人給拉出去,這種明顯一看就知道是謊話。
他面色沉了下來,“你一個小丫頭懂什麼?想要邀功,也要看看有沒有這個本事!”
他就認定慕雅雲想在他面前邀功,想在主子面前表現一下。
接生?這麼離譜的話這人是怎麼說出口的?
難道她就不害怕要是真的讓她接生,阿姐若是出事,肯定會讓她一起陪葬嗎?
“退下去!”顧君白呵斥一聲。
他現在心思都在裡面顧茜姝的身上,根本不想和節外生枝的人說話。
“快點催下,看看穩婆到哪裡了,大夫來了沒?”
大夫來了其實也沒用,大夫就沒有為婦人接生過。
而且一旦大夫接生,顧茜姝就失了貞潔,根本沒辦法子在韓府立足。
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大夫還是需要在地。
生死關頭,名節是小,性命為大,這是顧君白堅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