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細嫩潔白的柔荑緩緩打開一直緊閉的屋門。
裡頭傳來一聲靓麗清冷的女聲:“思齊。”
思齊回頭望了一眼屋中的女子,擡手對包圍了他們一圈的侍婢擡手一頓,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煙消雲散。
思齊臉上的警惕減了半分,禮貌地朝趙疏玉與如影彎了下腰,抱拳道:“二位,唐突了。”
趙疏玉則是一臉不在乎地揮了揮手,如影更是什麼話也沒有說。
他偏首看了一眼趙疏玉,朝她擠眉弄眼一下,笑道:“趙姑娘自是進屋與殿下說事,屬下在門外等候姑娘。”
說罷他轉身一溜煙沒了身影,獨留趙疏玉一人站在原地。
彼時,她便猶如砧闆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警惕心一瞬間到達頂峰,趙疏玉着意望了眼四周,最後擡步硬着頭皮走進屋門。
那位“殿下”自始至終都沒有抛頭露面,這便說明她的身份不便示于人前。
又或者,在這個江南之中有人認識她。
故而她才一直掩面,不願将真面目示于人前。
“趙姑娘足智慧仁,可應當知曉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是嗎?”
女子端坐在層層紗帳之後,朦朦胧胧地勾勒出她綽約的身影。
趙疏玉止步于紗帳前,眼眸低垂,餘光卻在悄悄打量着她。
她的武功非凡,幾乎一息之間瞬息萬變。
趙疏玉并未說話,而是先将目光掃視一周,她輕嗯了一聲,回她道:“殿下也沒有任何理由殺我。”
聞言,端坐在柔軟榻上的女子輕洩出一絲笑來,她沒有掩面,而是痛痛快快地仰面笑了一聲。
她站起身走過簾子,手中一把金絲繡着牡丹的團扇輕輕挑起趙疏玉的下巴。
被稱作“殿下”的女子并沒有用居高臨下的眼神看趙疏玉,一雙潋滟水波的鳳眼底掩蓋不住滿眼的驚奇與一絲隐藏的雀躍。
“趙疏玉,是叫這個名字嗎?”
她又将抵在趙疏玉脖子底下的團扇往上擡了一下,翕張着朱唇。
趙疏玉不喜歡這樣仰視别人,她微蹙了一下眉頭,而後将臉微微偏到一邊,淡聲道:“是。”
“真是一個有趣的人。”
她忽然展顔笑開,一張白紗之後的臉明豔動人。
趙疏玉一直用餘光打量着這位“殿下”。
看到她毫無厘頭地笑了一聲,簡直和昨夜殺氣騰騰,目光犀利的女子判若兩人。
如此一來,趙疏玉更加警戒。
“好了。”殿下收回握着團扇的手,輕輕搖了兩下,香風浮動,吹動她覆在臉上的面紗。
她聲音柔柔,語調卻很沉靜平穩,“李惟初既然把令牌給了你?倒是稀奇。”
不等趙疏玉疑問,這位殿下蹙起一雙好看的眉,頃刻間便松開,她悠悠然轉身又轉回内室,重新坐回榻上。
她攏了攏身上一襲明媚朝陽的紅衣,這衣裳不知是用什麼綢緞做的,在陽光之下竟然還會隐隐透着七彩的顔色。
這就算是在人群之中也是十分奪目耀眼。
她邊攏衣裳邊狀似不經心道:“說吧,找我做什麼?”
趙疏玉如實冷靜地回答這個身份高高在上的女子:“外面天翻地覆,劉世堯死了,兇手竟然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妾室所殺,實在可疑。”
“劉世堯死了啊……”她好似故意拉長語調,轉而沉聲道,“他是該死。不早不早。”
說罷,她又笑道:“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不知是不是趙疏玉的錯覺,她聽到屏風後面的女子竟然輕輕笑了一聲。
“那可不見得。”
趙疏玉并不知道她說的話中意有所指是何,隻是如今不是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
她首要的目的就是要進劉府。
可還沒等她開口,隻聽殿下已經先答了出來。
“你想進劉府查線索,來證明袁巡撫抓的兇手是錯了,是嗎?”
殿下這個問題一問,趙疏玉點了點頭。
“周玥不會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