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兵們無法抵抗軍令,隻得按照安存德的指令,萬念俱灰的舉着木盾沖向火牆,火焰瞬間席卷了他們的身體,但随着他們不斷倒地,竟然真的從火牆中辟開了一條通道,雖依舊有火在燃燒,但已經壓到了能讓人通行的高度。
“小子們,随我沖!”
看着如己所願的破開了出路,雖然造成了一定的損傷,但安存德并不在意,在他看來,士兵死了還可以再行征募,如若太子跑了,那可就再難抓住了。
“他們在做什麼!”
看着對方的士兵不斷舉着木盾沖入火海,之後随着火焰的燃燒翻滾死去,再一次震驚到了虞煜,他感覺嗓子一陣幹啞,一時竟連說話都變得異常艱難。
怎麼會有人,明知是死地還義無反顧,明明此刻他們才是要逃命的人,卻因此種舉動而顯得前來追擊的人馬似乎才是真正命懸一線急需逃命的人。
何苦來哉。
“安存德這禽獸,竟讓士兵以命開路!”
傅泓怒極而罵,與他同乘的虞煜都能感受到其因憤怒而顫抖的身體。
而圍在他們周遭的士兵更是義憤填膺,雖然對方是敵軍,但同為士兵,難免物悲其類。
“這賊子,來日必誅之!”
自和姜澤彙合後便将統軍權還與其的裴安翊此刻在後面協助調動,看到眼前的場景也是目訾盡裂,身為将領的他最清楚培養一支軍隊的困難,而且無兵何來将,安存德竟毫無人性的以士兵生命為開路的屏障,其性惡劣,其行當誅。
“殿下,都尉,鐵鍊具已解開,快快登船!”
混亂中,晏儉臣站在渡口唯一一艘高大的樓船之上高聲示意,衆人看去,隻見纏繞戰船相連的鐵鍊已被盡皆解去,此刻所有戰船都不再受到鐵鍊的束縛,玄甲軍大部隊也正好挪到了可以登船的位置。
“強攻!”
眼見虞煜方完全掌控了戰船,正迅捷的登入船中,安存德顧不得許多,當即喝令全軍發起猛攻,一路雖因火焚折損了不少士兵,但其移動的速度卻比此前有了極大的提升。
“刀盾兵随我迎敵,其餘人護衛殿下撤進戰船!”
眼見就要安軍就要沖到玄甲兵跟前,姜澤也不含糊,當機立斷放棄了火箭,留下近戰刀盾兵迎敵,讓其餘人有足夠的時間撤入船内。
虞煜知道,此刻的姜澤必定是抱着以命相搏的決心來為他們斷後,決意與士兵共生死。
所謂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刻姜澤是玄甲軍的主将,哪怕虞煜也不好對他所下的命令進行幹擾,但是安存德來勢洶洶,失去火箭的優勢僅憑刀盾兵迎敵是無比危險的行動。
還真是……胡來呀!
“姜澤,帶領士兵們全速撤回!”
被傅泓挾裹着快速進入樓船的虞煜回頭下令,讓己方所有人都震驚了,要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沒有人斷後,他們所有人都有可能折在這裡。
不解的看向虞煜,卻見他們的太子殿下一臉堅定。
“全速撤回!跳江!”
看姜澤還在遲疑,而他們所乘的戰船已經開始駛離了渡口,虞煜高聲重複了一遍命令,同時又飛快的下達了另一條指令。
“奪船先鋒聽令,以我指令為準,所有人準備以革囊退敵!”
各艘戰船上皆傳來領命的應答聲。
他們有更好的辦法,沒有必要到這麼慘烈的境地。
聽到虞煜後續的指令,姜澤猜出了他的意圖,當即帶領刀盾兵火速後撤。
“擲!”
虞煜眼見他們撤進安全範圍,下令衆人将裝滿脂水的革囊擲入安軍正前方的火焰之中,戰船也在此刻也完全駛離了渡口,漂泊在江面上。
革囊在火中炸裂後脂水四溢,火焰随風而起,整個曆州渡完全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虞煜站在樓船之上看着斷後的姜澤等人盡數跳入江中,下令晏儉臣和裴安翊分頭帶領甲士搭成鬥艦前去搭救。
鬥艦的速度極快,不多時就将跳水逃生的士兵盡皆拉起,雖有傷患,好在并不嚴重。
而他們從曆州渡奪來的船隻也有部分被火焰燒毀,無法再駕馭航行,但好在體型最大的樓船并沒有受到損傷,這艘巨大的船隻猶如水上的一座堡壘,足足可以容納三千士兵。
再将餘下未有損傷的戰艦歸置一番,正好足夠容納他們這支近萬人隊伍。
火光沖天映紅了整片天空,曆州渡被完全燒毀了,安存德帶着剩餘的殘部狼狽撤離,短時間内是無法修複渡口和新造戰船來追擊他們。
亂世中征伐不休,時代的秩序已走向崩潰,他需要盡快适應這種事情,才能保證自己在未來的頭腦清醒。
漂泊在江面許久的虞煜終于下令,揚帆起航,全速駛向錦州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