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雲章的腦袋上還包着紗布,不方便盤發,碧螺隻能給他簡單綁個發帶,讓長長的頭發垂在背後。
“這樣就可以了。”衛雲章攏了攏衣襟,正色道,“我一個人沐浴就好,你們若實在擔心,在門外守着也可。淨房本就不大,人多了,我會覺得氣悶。”
“可……”碧螺仍是猶豫,“萬一傷口沾了水……”
“怎麼會沾水?我又不會亂動,頭發也定是放在浴桶外面的。”衛雲章故作不耐道,“好了,好了,我今日乏了,不想多說,早點收拾完,你們也早點去歇着吧。”
碧螺見狀,便不敢再說什麼,隻好道:“那夫人小心些,若有什麼事,及時喊奴婢們。”
看兩個人往浴房方向去了,崔令宜心中一喜,立刻出了門,直奔東圊。
然而等站到隔間裡,她望着自己的下半身,卻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是要……站着上嗎?那褲子……是要怎麼弄?上完之後……又應該怎麼清潔呢?
她以前為了行動方便,經常穿男裝辦事,但她又不是真的男人,哪裡研究過這些。
她有點兒後悔了。早知道,就應該去問問衛雲章的。
算了,憑直覺吧。
她把心一橫,毅然決然地伸出了手……
總而言之,崔令宜從隔間出來,在門口洗手洗了很久。雖然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回事,但這的的确确是她第一次親眼見到男人的……嗯,反正心情很複雜。她也不好對此進行詳細分享,畢竟落實成文字的話,可能會被官府封禁。
她把手擦幹,然後走出了東圊。
然後和迎面走過來的衛雲章面面相觑。
崔令宜:“……”
衛雲章:“……”
夜風吹過,顯得兩個人影異常蕭瑟。
崔令宜一邊尴尬,一邊忍不住又想,哦,原來你的雲淡風輕,其實也是裝的?
她擡起手,剛想和衛雲章打個招呼,衛雲章便已經擡步,裝作沒看見她的樣子,和她擦身過去了。
崔令宜:“……”
好吧,不為難他。她撇了撇嘴,回卧房去了。
而衛雲章藏在東圊牆壁之後,悄悄探出一個腦袋,見她走了,他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然後,把額頭往牆上一磕。
天啊,殺了他吧!他明明是趁着沐浴的機會,想在她不注意的時候,把生理問題解決一下的,怎麼結果就是這麼巧,她也來了!而且甚至已經結束了!
他都不敢去想象剛才她是怎麼解決問題的,更不敢去猜她的心理活動。
他一邊默念着清心經,努力驅散自己腦海中的繁雜思緒,一邊直挺挺地往裡面走去,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過了一會兒,他紅着一張臉出來了,遊魂似的飄回了淨房。
在等待衛雲章出浴的這段時間,崔令宜有些坐立不安。被男人看光身子固然尴尬,但她嫁都嫁了,甚至早就做好和他圓房的準備了,這也沒什麼大不了。唯一擔心的就是他會不會對她的身體過于好奇,仔細研究。畢竟,她當初為了假扮“崔令宜”,泡了好久的藥浴,抹了各種各樣的膏藥,才把身上那些舊日傷疤清除得差不多。雖然乍一眼看不出什麼,但離得近了,仔細看看,還是能看出一點不同膚色的痕迹的。
崔令宜深深歎了口氣。罷了,正常人應該也想不到那裡去,如果他真的問起,就說是在伎坊裡留下的。聽到這麼悲慘的童年,他應該就不會再問了。
不過……也可能是她多慮了。看衛雲章剛才在東圊門口那副慌不擇路的樣子,應該也不會幹出這麼猥瑣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