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瀚不解,“何至于此,這樣對待自己的愛人,是否太過殘忍。”
玄燭無奈笑了笑道:“我曾問過師祖要不要送她下山,可師祖卻說,尊重她的選擇,留她在這裡。”
“可憐那女子了,真心錯付,還不能回歸山海,或許,她早早回去,都不至于像現在這樣。”
玄燭笑而不語,拐過彎,他停下腳步,介紹前面山崖上的一間山洞道:“師祖在裡頭,我就不進去了,在隔壁溫好酒等你出來。”
“好。”
李星瀚走進中間最大拱門的山洞裡,這裡條件實在簡陋,火盆裡沸石滾燙着灼熱的火彩,光線昏暗,前面草席上,坐着一瘦骨嶙峋光頭锃亮的老者,許是因為冷,他的雙手都插在袖筒裡。
“師祖。”李星瀚開口道,萬分不理解他這副模樣修得半神又如何?實在寒酸。
玄冥閉着眼,沙啞的聲音開口道:“祖神大人,終于見面了。”
“我們見過?”
玄冥自袖筒中抽手,向空中揮舞了兩下,他身後的老樹根便往李星瀚那頭伸出粗壯根莖,恰好是他可以坐下的大小粗細。
李星瀚便就着坐下,等待他打開這次的話題。
玄冥了然,移過臉龐看他,而眼依然閉着。
“雖已修得半神,而雙腿不得行為,不能親自拜訪祖神大人,還望祖神大人見諒。”
“您也目不能視嗎?”李星瀚關心問。
玄冥笑了兩聲兒,搖頭道:“不是看不見,是不能睜眼。”
“為何?”
“祖神不知,我出自易家,命脈之中有着窺探天地奧秘的本事,隻是這本事,是福也是禍,易家人,能不睜眼便不睜眼,能暫得一陣平和。”
“您讓師傅與我傳話所說的神靈天命是說什麼?”
“神靈天命,天地宿命,這其中的玄機,怕是隻能由祖神大人自己參透了。我能告知您的,是過去發生與已經發生的事。”
李星瀚定睛看着這位老者,專注聆聽。
玄冥接着道:“天地分立之初,自混沌中落下一絲靈識,此乃神明摒棄之軟弱邪惡之靈。此靈識落在一處,也就是如今的北境森林,經曆數萬年天地煉化,終成一胎,經北境蛇母養護,順利成長一女胎,我門下弟子玄燭拾之,那女子,便是如今的李木魚。”
李星瀚聞之色變,怔目結舌。
他加速在記憶中搜索最初的記憶,她怎麼能是他曾經丢掉的一絲靈識呢?
他什麼時候還做過這等事情?
那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本就是神明一體?
玄冥沒等他開口,繼續道:“關于神女的傳言,不知祖神可有聽聞。”
李星瀚了無心思回應他,催促道:“略有耳聞,您但說無妨。”
“世人隻知神女救世,卻不知神女亦可滅世。”
李星瀚更驚了,看他的目光陡然警惕,難以接受他所言,又等着他将所有要說的話一口氣統統說完。
他嗅探到他言語間諄諄說教的意味,嗅探到他将李木魚對立的防備之心。
玄冥繼續道:“雙神一體,不得共存,一神生,便有一神隕,此間平衡,想必祖神在與李木魚相處中已經領悟。”
李星瀚争論道:“神明終有消逝的時候,宇宙萬物皆為新生到滅亡,此乃尋常,是萬物持續發展生生不息的根本。”
玄冥的口氣越來越緊,“祖神可明白,您與神女之間的牽絆,将導緻神女恢複本性,到時候,世界傾覆,萬冬城,将不複存在。”
“如今她守得人間太平,喚醒她,她勢必成為災厄的開始。”
“神女的天命,至此,便可終結了。”
李星瀚冷笑,心裡罵他糟老頭子。
“師祖怕是多慮了,小魚兒不會成為那個樣子。”
“至真至純,亦可至善至惡。”
“她從未,将來,也絕不會。”
李星瀚說完,憤慨起身,“若是讨論她,今日就沒有談的必要了,她是怎樣的我比你們誰都清楚,不必拿什麼天命善惡來論斷她。”
他毫不猶豫地往出走。
玄冥叫住他:“祖神大人,身為神明,萬萬不可動情。”
李星瀚猛地甩頭,反駁他道:“難怪您至今隻是個半神,天道之上,是愛的法門。”
“玄冥祖師,您不如先過了自己的情關,再來與我讨論神明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