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魚走近,毫不客氣試探地問:“我媽周年祭日,就我們倆?”
她想到蘇新的弟弟,便挑明了問:“弟弟呢?”
蘇父頭也不回地道:“他才買了房,每月房貸大幾千呢,工作不能耽誤,我不叫他回來。”
“哦。”李木魚陰陽怪氣道:“你不說他沒心,不說他不孝順?”
蘇父停下手裡的動作,像上一回那般起身站起,直面蘇新道:“你既然離了婚,就還是蘇家的人,你媽不在了,你這個做姐姐的,就得操心這家裡的裡裡外外。”
“你弟買房我給他拿了三十萬,你這剛好手頭有錢了,先上交家裡,我這頭給你存着。”
李木魚輕蔑地笑了下,問他:“我的錢,你給我存着?那還是我的錢嗎?”
“怎麼?”蘇父惱羞成怒,瞪着眼問:“做父母的幫子女存錢怎麼啦?還不是為你好!”
“好意我心領了,這個忙,就不必了,我自己能存好自己的錢。”
她往前走了兩步,生怕不注意又被他趁機下手。
這次,她也萬分警惕地看着他,如此對峙下,她想知道,一位父親,還會不會對自己的女兒動手?
“哎。”蘇父突然掩面哭起來,“我太苦了,也不知道造了什麼孽,老婆早早死了,兒子兒子不成器,女兒還是個白眼狼…”
“裝什麼裝?”李木魚反感道。
蘇父哭地厲害,淚流滿面,一陣抱頭痛哭,一陣仰天長嘯,“老天啊,我命苦啊…”
李木魚歎氣,“能别作了嗎?說說你到底要幹嘛?”
蘇父抽泣着消停下來,抿去鼻涕,道:“手頭實在沒錢了,就算我借你點兒錢能行不行?”
“你要多少?”
“三十萬。”
李木魚默不作聲,她不知道蘇新有沒有這三十萬,這可是個不小的數目。
思來想去,她回他道:“我手頭沒那麼多錢,借你兩萬你先用着。”
“哎呀!”蘇父錘頭頓足,懊惱不滿,“這根本不夠啊,你打發乞丐呢。”
李木魚質問:“你到底幹嘛,要這三十萬?”
蘇父頓時慌了神,卻掩飾心虛道:“你别管。”
李木魚無奈,可憐蘇新攤上這麼個父親,還真夠倒黴的。
蘇父這頭不依不撓,“你說吧,你能不能給我三十萬,我知道你離婚賣房子分了不少錢呢。”
李木魚暫且應下,想先過了這一道,再探探看他到底為什麼要這三十萬。
“我可以給你三十萬,但你得讓我知道你怎麼個存法兒。”
蘇父一改臉色,一副滿意的谄媚模樣點着頭,“行,行。”
“那咱回吧,路上你給我轉賬。”
李木魚這才想到看蘇新的手機,她摸了摸口袋,手機在。
而在她掏出手機正看時,迎面被突然跑過來的蘇父撞到,她掉在地上,正起身,迎頭又是一棒,這一棒夠重,李木魚昏昏沉沉集中不了精力,可她知道身體被拖行了一截,繼而又重複上一回的經曆,墜落,撞擊,失去意識。
待她回神,還在蘇新的房間裡。
她意識到,是不是無論給不給蘇父錢,蘇新都要被他推下山崖?
再一次!
李木魚回來,毫不客氣質問蘇父:“你是不是很惦記我的錢?”
“我媽祭日單獨把我叫回來,這荒郊野嶺的,我其實很危險吧?”
蘇父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看着她:“你瘋了吧,你在說什麼?”
“你才有幾個錢,我惦記你的錢幹什麼?”
李木魚冷笑,往崖邊走去,背身幾十丈高的山崖,張開雙臂,挑釁道:“給你機會,來啊…”
毫不意外,蘇父果然沖過來推了她一把,隻是這次,李木魚就看着他,帶着冰冷的挑釁的笑意墜落。
再一次,她想反殺。
再回到那個時間節點,李木魚不多廢話,警告跪在地上的蘇父:“我突然想起來,我媽的離世,與你有關吧?”
“換句話說,你殺了她。”
她無所畏懼地提起蘇父的衣服讓他站起,問他道:“你想怎麼殺我?将我推下山崖?”
蘇父慌,忙反駁:“你瘋了!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李木魚不屑撇嘴,“今天,會有另外的結果嗎?”
蘇父按耐不住,也不再裝了,一個轉身掙脫開李木魚,對她拉扯着猛踹。
“今天,你必須死!”
李木魚伺機反手,與他扭打在一起,卻失算蘇新身體的力氣根本不足以與蘇父這個大男人匹敵,一番打鬥,她還是被他扔了下去。
再一次!
李木魚早都熟悉那山崖,若打不過,就跑!
若被扔下去,無論如何也該牢牢抓住不叫身體掉落。
要避開底下那塊石頭,要拼了命地抓住一線生機。
又一次,她沒跑地掉,同樣被扔下去,隻是,她哪怕斷了手,也拼命抓住長在崖壁上的樹幹雜草。
那暫且讓她得以保命的雜草叢,堅韌不拔,讓她懸挂在這半山腰,而她能不能活,徹底是她自己的事兒了。
身體裡的蘇新哭訴哀求:“小魚兒,放手吧,不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李木魚不服,反問道:“憑什麼要死,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事已至此,我認命了…”
“你别廢話了,我就問你一句,你想活嗎?”
良久,李木魚聽見内心震撼有力的聲音:“我想活!”
“我想,拼死地活着…”
李木魚欣慰,“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不會讓你死!”
李木魚盯着腳下,這座斷裂面的石山,陡峭是陡峭,也算有些斜面,她想,就這麼滑下去。
抱着生的決心,賭一場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