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道雷劫落在幻境中的宿盡舟身上。

兩人分散探出的元神之力也在同一時間把各處的龜甲收集起來。

雷劫産生了一瞬間的虛影。

就是現在！

迹棠掐訣指向雷劫，“破！”

雷龍晃動得愈發厲害，龍頭開始變透明，接着是盤旋百丈的龍身，最後是龍尾。

天空很快沒有了雷龍的痕迹，就像雷劫從沒有出現過一般，烏雲褪去，天朗氣清。

又過了片刻，周圍再次出現被黑暗籠罩的征兆。

迹棠趕忙拿過宿盡舟收回來的龜甲，在黑暗布滿視野前，将手中所有的龜甲按照規律，以元神之力送了出去。

這些龜甲是她所在幻境和宿盡舟所在幻境的總和，她根據千年前蔚海宮海域外的珊瑚洞幻境，加上現在的兩處幻境，推測黑衣領主幻境布局的門道，反其道而行，把龜甲重新放置在不同位置，然後施展夢魇族高階幻術——萬夢歸墟訣。

這法訣施展起來需要有魇元炎上訣支撐，魇魂丹此時極速旋轉，磅礴的力量凝成萬夢歸墟訣的骨架，法訣在源源不斷的魇氣中逐漸搭建起來。

他們面前的畫面忽然一轉。

宿盡舟直接将自己的元神之力綁在迹棠身上，以防再出現剛才被分開的情況。

“成了嗎？”他問。

迹棠也不知道成沒成，黑暗沒有繼續籠下來，可時間仿佛再一次靜止了，就像他們剛進入幻境時一樣。

正當兩人謹慎觀察時，前面突然響起了一道孩童的哭聲。

宿盡舟：“我們還在幻境。 ”

迹棠當下便确定了，她神态微松，“聽這哭聲不是你小時候，也不是我小時候，這下穩了！”

萬夢歸墟訣隻有魇族純血才能施展，因為施展萬夢歸墟需要魇族至高功法的輔助，而至高功法隻有接受傳承的純血才能得到。

這法訣施展後，對中術之人不過是一個呼吸、一個眨眼的功夫，而施術之人卻能看到對方的記憶或夢境。

迹棠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知曉黑衣領主的來曆、修為還有布陣時各種各樣的小習慣。

兩人向聲音發出的地方走去。

黑暗在他們行走中落在了後頭，悄無聲息消失了。

迹棠看一眼身後消散的黑暗，對宿盡舟道：“我們已經完全進入黑衣領主的記憶或者夢境裡了。”

宿盡舟微微點頭。

孩童蹲在巷子髒亂的一角，一邊哭一邊把摔碎的陶碗撿起來，地上還有一小片水痕。

他雙手捧着碎片，伸出舌頭舔裡面的水，卻被劃破了舌頭，血頓時順着他張開的嘴角留下來。

他疼得把自己蜷起，仰頭看天。

豔陽高照，地面被高溫烘烤得發燙。

沒有下雨的迹象，小男孩失落地低下頭，把自己往後靠，借兩面土牆的小陰影遮陽。

迹棠馬上想到這是黑衣領主小的時候。

萬夢歸墟訣由迹棠搭建而成，在這裡她就是主宰。

她掩去自己和宿盡舟，不去幹擾這段記憶，小男孩看不見他們，隻埋頭躲陽。

迹棠道：“能被黑衣領主記住或夢到的肯定是他印象很深的事。那老頭不知道活了多少歲，還能記得這麼小的時候，看來這一段記憶對他很重要。”

宿盡舟觀察着四周，“這裡應該是川黃州。”

他指給迹棠看矮牆外，那裡矗立着一尊雕像，“夏洺國是修真國，就連平民百姓都會施展一些低階的小法術。夏洺最有名的修真門派是正坤派，不巧，這位門主總是孤芳自賞，很是自矜自恃。”

“雕像手中托舉的是他的本命法寶百轉玲珑心，像他這樣敢直接把本命法寶塑成像讓萬人觀看的，沒别人了。”

迹棠看着那尊巨大的雕像忍不住笑道：“看出來了。”

宿盡舟神色也溫和不少，“夏洺國就在川黃州。這都是我很久以前在古籍上看到的了。”

“這裡的氣候真讓人難熬。”迹棠複又看回小男孩，“沒想到黑衣領主小的時候是這樣的，小叫花子？”

迹棠和宿盡舟沒等一會，就見小巷盡頭走來幾個人。

他們表情嫌惡地走在這條肮髒雜亂的巷子裡，看見像黑衣領主這樣的小叫花子就提溜起來一通審視。

男孩縮得更往裡了，但夾角就這麼大，他退無可退。

幾人很快來到他面前，像之前一樣把他提溜起來。

一人問：“幾歲了？”

他唯唯諾諾答，“不、不知道……”

說話的人眉頭隆得更高，不耐煩地把人丢給身後，“給他測。”

小男孩在半空吓得尖叫一聲，又被另一人抓在手裡。

那人也不廢話，将手搭在他腦門上，接着輸入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