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燕焉把握不住的女子。
“翎公子……”她還在問,像是在尋求一個答案。
可她的嫌疑,他并沒有徹底排除,方才在塔樓裡……
隻是鬼使神差,他不是什麼善心的人:“說。”
那張削薄的唇動了動,眉目之間仍然沒有什麼情緒。
就連芷衣那擅于察言觀色的特長,也發揮不了半點。
看不出,看不出啊!
“翎公子。”她抿抿唇,有些難為情地說:“方才在塔樓裡……你為何要幫我?”
竟然是這麼愚蠢的問題!
燕翎眉目之間帶起一些不耐煩的情緒:“那天,獸潮襲擊山寨,你為何要相助?”
他轉身,徹底地面向她,那些情緒也如寒刃般不留情面地向她襲來。
被反問的芷衣一愣,一瞬間心間也措辭好那種冠冕堂皇的話語:“芷衣雖是客人,但既然是修士,怎能見死不救?況且,阿焉和各位多次照拂我,若是見死不救,豈非豬狗不如?”
“這些話騙騙燕焉還順當,你覺得我會信嗎?”他說。
芷衣差點面孔扭曲,當然保持一張溫柔笑臉,已經是她多年以來的功課。
她眉目微蹙,“翎公子,在你心中,芷衣又是如何的人?”
燕翎并沒有正面回答,山風吹得他有些焦躁.
從她身上蔓延過來的絲絲甜潤的香氣也令他有些不慣。
“隻是随手罷了。”
“那種情形之下,你的懷疑被消解,隻是遲早的事。”況且就連他自己也搞不清他那個時候站出來的原因了,“月姨她心中有數,你隻是她棋盤上一顆棋子罷了。”
芷衣微忿,“那翎公子呢……”
“我也是。”他沒什麼情緒地答着。
芷衣沒想到他這時還能屈能伸的。
“那神器……我聽說,丢失了兩樣神器……”她竭力表現得像是随意地順口提起,可蓦然撞上了那雙略帶嘲諷的眸中,便也略微地改口了:“也不知道竟是誰這般厲害,偷走了兩樣神器,希望燕寨主能夠早日查出幕後真兇。”
看上去這些許嘲諷倒不像是對她的。
芷衣心微微詫異了一瞬,忽而頭腦一開闊,冒出來了一個不可思議的人選。
一直以來,她像是笃定了燕翎和他的那位寨主姨母,也一定就是親近的關系。
可現在看來——若非他們之間有些縫隙,燕翎又豈非被族中人這般的不喜?
身為寨主的她若非樂意見此?那是為了什麼?
這丢失了兩樣神器,是燕翎亡母白岚聖女的。
可這樣神器真的丢失了嗎?
就連山姥、崧老等長老都極為的詫異,到底是不是,有沒有,從一開始就是燕明月說了算。
“你隻是一個客人,有時候還是不要太聰明、看得太透……”燕翎冷冷地說:“否則,它會要了你的命!”
“你——”芷衣有些震驚。
明明他什麼都知道!為何還是坐視這一切發生!
芷衣很能确定,若是他想,以他的實力,想要在這寨子裡得到燕焉那樣的擁護似乎半點也不難……
可他一切的動作,看上去仿佛都像是把自己徹底地放逐……與所有族人之間徹底地疏離。
卉星、燕焉他們,或許是那麼極少數的意外。
燕翎眼眸也冷寒如刃,也沒想到她竟然這麼輕而易舉地就想通了一切,看穿了所有。
他回避開她那種驚訝,帶着漣漪般回蕩的眼神。
他燕翎從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
“你還有什麼想問的?”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