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沒有得到她的回應,心頭那微些的不快流瀉而出,燕翎看向她。
站着的姑娘,向他的方向投下一抹姗姗背影,夜色裡像是一叢蘭花。潭心中央的藍蝶影蘭發出剔透如琉璃的光芒,她則是在夜色裡暗幽幽地,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綻放。
也暗暗地放着毒。
“你願意就待在這裡。”
壓抑着忍耐着,燕翎說。
自這句話後,他周圍仿佛也結起了一層屏障,靜谧得像不存在。
枯潭邊紛紛亂亂的鬼蝶隔着這道無形的屏障觀望這個危險的人類。
似有若無流瀉而出的缭亂真靈之氣十分的衰弱。
芷衣蟄伏在一側,指尖輕觸衣裳裡貼着胸口的心玉,默了默,也開始打坐修煉。
不知多久,天上朦胧稀疏的雲層裡,月亮鑽了出來。
月華之氣似有若無,随着修煉灑落,自六竅而入。
“十五了。”月圓如盤,芷衣低低地呢喃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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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十五的月亮月華月精自然也是最适合修煉的,可此刻月夷山寨當中的燕焉等人卻無心修煉。
經過了大半天折騰,到這會兒月上中天的時辰,找不到人的他們也死絕了那心。
“翎公子丢了!漂亮姐姐也被丢了!”振着翅膀的彩色鳥高聲叫嚷。
“不得了,不得了!”它觑着少年,活像是看廢物。
“流氓鳥,你就安靜一點吧。”沮喪的卉星沒好氣地喊了出來。
“芷衣姐姐現在還在外邊。”看着天上那輪圓月,臉上有着雀斑的女孩不由擔心起來,“今天好像是十五啊,山林裡恐怕不太安靜。”
吸收月華之氣的除了修煉的人類,那些蟄伏在山林當中的山鬼妖獸自然也不會錯過。
少年也慌了慌,抿着唇,有些懊惱,“卉星你說得對,剛剛我不該就聽她的,讓她一個人在外邊。太危險了,阿兄……”
他情緒的低落,讓那張往昔總是陽光的俊臉都跟着陰暗了起來,就是卉星都不忍心地說:“少主,說不定、說不定姐姐能找到翎公子!”
她振奮着,期盼着,“若是翎公子和姐姐在一塊兒,那肯定沒事了。”
明知燕翎身中絕靈症,可卉星就是那麼笃定。
燕焉掩去了臉上的嫉恨,“若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燕焉,我們為什麼不去找漂亮姐姐。”彩色鳥飛到了他的身邊,圍繞着他,綠豆眼也帶着警惕打量着他。
說話的語氣也是陽陽怪氣了。
這個素來在山寨裡很有口碑的少年,唯獨在它這兒碰了壁。
可能也是彩色鳥一向都針對燕焉,卉星根本就沒有當成一回事。
搶在一臉為難的少年之前就說:“流氓鳥你别找事了,剛剛我在,芷衣姐姐的意思就是讓我們别管。”
“你以為誰不着急啊!”卉星眼角視線飄過一臉不安的燕焉,笑笑的死來得太突然,現在翎公子又忽然得了那所謂的絕靈症,可以說是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趕了出去。
“少主,你别理它。寨主那裡——”卉星欲言又止,郁悶、憤怒,但又無可奈何。
燕焉笑笑,少年看起來一點也不計較彩色鳥在這關口上的斤斤計較,“阿娘好歹是阿兄的姨娘,都是一家人。這事她不方便出面,不還有我麼。”
但放在心裡沒說的是——
阿娘真的就是他口裡說的這個意思嗎?
不。
他心底擠出一道聲音,恐怕現在的場面就是阿娘最希望看到的。
阿娘對阿兄那隐藏得很深的排斥,外人霧裡看花看不清楚,可有着直接利益關系的他怎麼可能一點也沒察覺不到。
“人心隔肚皮,誰知道怎麼想的。”即使對燕明月犯怵,但彩色鳥也還是說了。
張牙舞爪的,相當嚣張。
“我你也不信?”燕焉黑白分明的杏眼銳利一起。一向态度平和的他,身上也是難得地流露出了銳不可當的氣勢。
就連彩色鳥也被唬住了一刹。
心底一直沒底的卉星聽了這話,眼前一亮,“少主,少主!我信你!”
巫醫那桑看着他們這些小輩,撫着美髯,眼底劃過一絲詫異。
現在的少主倒也成熟了不少。
不過這時,也應該是他站出來說話的時候了,“你們也别太擔心了,翎公子做事自有決斷。芷衣姑娘又是心細的女子,不肯回來,恐怕也有自己的主意。”
那桑這席話給他們吃了一顆定心丸。
卉星彩色鳥不由一喜,叽叽喳喳向那桑問個不停,倒把燕焉給扔在了一邊。又見那桑樂呵地道:“指不定芷衣姑娘明兒就能把翎公子帶回來。”
“翎公子素來不可親近,芷衣姑娘倒是一個例外。”
卉星說:“嘿嘿,那可不是!”
她最巴望的就是芷衣能和她的翎公子成對兒,也覺得他們鸾侶天成。
彩色鳥笑聲猥瑣,“别的我不知道,但翎公子拿漂亮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