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如玉的面孔上染上些許的薄紅,但很快又恢複了以往的冷靜。
這樣的他也有了以後那位翎公子的雛形。
“你想做什麼?”
“難道我就非要做什麼?”芷衣反問,也問得他一愣,精緻漂亮的五官間也多了些費解。
就這樣,在廢話裡,在蜃夢裡飛速流逝的時光裡,小少年變成了一位少年,青澀的面孔少了孩子氣的柔美,多了少年的英俊。長高了很多,就像是一枝在春天煥發生機的翠竹,距離後來峻拔成熟的身形還差得遠,但也隐約看得出來往後的無雙風姿。
寨子裡的同齡人還是對他有着排擠,對過于孤僻冷傲的他,有一挫其氣勢的打算。但一如既往,每次都會被他洞穿,避免,亦或者是實在避免不了,就令他們吃掉這個虧。少年總是那般不動聲色,似乎沒有什麼能夠驚動得他,也沒有什麼能夠為難到他,如此早熟的他,落在了少女們的眼中,漸漸的多了很多雙愛慕好奇的眼睛。可不論是勇敢告白的,還是體貼照料的,亦或是羞澀腼腆的,少年的眼中永遠沒有她們。
漸漸的,那一雙雙的眼底多了怨恨。
可少年永遠還是那樣,就如孤崖獨自綻放的冰蓮,不可親近。
“這麼多青春少艾,你難道就一點也不動心?”想起現實當中愛慕他的笑笑,已經香消玉殒的笑笑,難得多管閑事的芷衣也問得很唏噓。
已經習慣她在身邊了,正在廚房邊下廚的少年,聽到她這句話,皺眉,但還是手腳麻利地把花椒撒了下去。
“動心?”注視着她應該在的方向,看着熱鍋沸騰的少年,仿佛有點不能理解她這句話。
“為什麼要動心?”
“差點忘記了,你修煉着太上無情、太上忘情篇,超然物外,别說男女之情了,就連世俗的親情都覺得麻煩?”
“這一點你說錯了。”少年淡淡地說:“我雖以它們為心法,實為明心見性,并未修煉什麼無情道,再說太上無情非絕情,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隻是,這世人誰在意過誰?
除了燕焉,就連你姨娘燕明月怕也不在其中。
芷衣笑笑。
“你在笑什麼?”
“我沒笑什麼,隻是……”
“隻是什麼?”
“沒什麼。”看着少年利落地把一道做好的麻椒雞盛出來,香噴噴的,就連她都被勾動了饞蟲,雖然知道這裡是蜃夢當中。
但很無奈的是,她被隔絕其外,就連在夢裡想要嘗嘗都不行。
少年似乎也聽到了她嘀咕的不滿,這次難得地擺上了兩隻碗,這種體貼行為在他也是少有的。
可她有吃不到!
芷衣怨念的目光,少年都能接受得到,嘴角也彎了彎。“吃不了,看看也好。”
芷衣嘴角抽抽,眼前這個燕翎簡直比外邊那座大冰山,呸,那個不近人情的翎公子還要可怕。
這頓飯他吃得心情愉快,就連越來越肖似後來那張冰冷容顔的臉也都帶着輕松惬意。
隻是這種平靜很快就被打破了。
也是,燕翎都沒有從這個蜃夢裡醒來,可想而知,困住他的東西卻非可以小觑。
芷衣也期待着看見他那個秘密。
不知何時,和風細雨的世界忽而一變蜃。
蜃夢帶着整個世界的時間在倒退,她看見少年左手大拇指上佩戴着的紅石戒指,又和那時一樣流露着宛若鮮血般沸騰鮮豔的顔色景象。
少年按住了自己的手,在掙紮,也在極力地反抗着。
是她現在住的竹樓!
但宛若是在黑夜裡,那個房間裡盛放着像火焰般輝亮的顔色。
透過窗紙,仿佛就能看見裡面的場景,在那床上的少婦眼底的悲戚,臨死前泣血地指着那襁褓之中的嬰兒,在窗前站着的年輕女子也是那麼眼熟。
“到底怎麼……”她這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完,眼前世界開始破碎!
局裂。
少年冷冰冰地注視着她。
芷衣的心一下涼塞塞的,一個眼神就讓她認出了他們的不同。少年的眼底還是有溫度的,苦悶,但内心深處總有那麼一些向往。但翎公子不會,後來的翎公子經曆了漫長的歲月世事,已經把一顆柔軟的心都磨砺得如刀似劍。
在他大拇指間像是心髒般躍動的那戒指,仿佛也就驚醒了夢外的他。
破碎小界當中,維系着整個蜃夢的蜃珠發出了凄厲的叫聲。
它被一道古怪的紅色光芒貫穿了。
少年漸漸和夢外那個青年男子重合,他大拇指上的紅石戒指僵化了,平靜如石。
“看夠了?”冷冷沉沉的聲音,聽得出來,他是多麼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