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夢塵愣了一下，自己也是第一次想到這個問題，思考許久之後，這樣回答道：“女兒。”

“為什麼？”

“說不清，我如果做媽媽的話，感覺會和女兒親一點吧。”應該是直覺，唐夢塵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己。

“想家嗎？”

唐夢塵愣住了，她低下了頭，眼角有淚光閃爍。

媽媽……

“嗯，當然，很想家。”

“如果回家，會考慮再離開嗎？”

空氣有些凝固。

唐夢塵深吸一口氣。

“也許會吧，如果他需要的話。”

唐夢塵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自己真實的回答。所謂家庭，那些早在幼年失散的東西，對于自己到底是什麼——如果有一天失而複得，自己會如何表現？

真要去思考嗎？會樂觀思考嗎？應該吧。畢竟，自己還是想念家的。

“通過考核。”

蕭玲方面。

“……連續三次将被默認為放棄考核。

“曆者考核的問題共計十五個，前五個為非計算問題，後十個為計算問題。

“開始提問。

“你是誰？”

“蕭玲。”

“回答錯誤。”

和唐夢塵一樣，蕭玲愣了一下，略微思考，才繼續回答。

“南朝國君蕭氏後人，遠祖為漢相蕭何。”蕭玲曾經回故鄉查過自己的族譜，沒想到居然找到的是南朝的創立者，蕭何的第二十四世孫，齊高帝蕭道成。

“回答錯誤。”

隻剩最後一次機會了。

不是沒落貴族的話，就隻能是……

“……庶民。”

“回答正确。”

因為家裡有地有資本，曆代家主也都順時經營，躲避了許多災禍，一直在各個領域滾着雪球。所以，蕭玲家裡一直很有錢，一開始，這讓她感覺很有優越感，但後來和同齡人交往，她就發現不是這樣了。

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變得不合群了，到底是什麼導緻自己不合群呢？是外物嗎？如果自己沒有豪宅，出手不那麼闊綽，是不是能拉進和同齡人之間的距離，和他們成為朋友呢？

不是。

那麼，是自己搞競賽和科研，和同學們過于疏遠，距離班級太遠了嗎？感覺也不是，自己和唐泠音也有互動，不可能隻是這麼一個原因。

自己是一個庶民。

這不值得高興，真的不值得。

自己沒什麼特别的，論異能的天賦，比不上唐氏，論平和，也比不上王順昌——所謂庶民，并非精神，也并非物質……

自認為庶民，且在靈魂上是一個庶民，沒有“貴族精神”。

不可悲嗎？

不像唐夢塵那樣天賦異禀，也不像王順昌那樣追逐夢想，不像徐淩羽那樣天選注定，也不像唐泠音那樣樂觀活潑。

好像沒有什麼獨特的吸引人的品質。

不會有人喜歡自己的。

你不能融入人群。

庶民。

“幼時的理想？”

“成為獨裁者。”蕭玲已經不想隐瞞，隻是順着本心回答。

“為什麼？”

“人太多了。想處理掉一點。”蕭玲平靜地說道。

“為什麼放棄了？”

“因為那不現實……我是遵守基本道德底線的人類。”

“現在的理想？”

“科研……”蕭玲這樣回答，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把人類基因組研究透……”

研究透，然後呢？你要做什麼？你知道了那些序列，規律，然後呢？你要用你的金錢權力做些什麼？

你還是嫌人太多不是嗎？因為對于你來說，不能融入的人群，就不是人群了。

所以，你要摧毀你得不到的東西？社會達爾文主義者？

這不是獨裁者嗎？

這樣不行。

放棄吧，完全放棄吧，蕭玲。你在内網和外網上看了太多東西，心理已經變得不健康了。

你想要朋友，不是已經有朋友了嗎？

對啊，現在的你，不是和以前的你一樣嗎？有什麼好擔心的？不要給自己添堵了。你的生活，你的人生，已經出現了轉折——此刻，在這裡，成為理想的你。

你會繼續前進，留下痕迹，成為獨特的你。步入表面之下，你的世界，格局大了，你會成為全新的你，擁有以前你不曾擁有的。

蕭玲長出一口氣，擦擦眼睛，視線重新明亮。

“謝謝……我想明白了。現在的我，和以前一樣，變了，也沒有變。”

智腦繼續提問，接下來都是數字題，一大塊黑闆，全是題，還貼心地給了粉筆和闆擦。

洛必達法則，線性代數，有機化學，波軌道描述，電磁，光……

數字題？為什麼那麼多那麼雜？

……

“四分之三，ln2，加，sin60……額，e的，-1次。”蕭玲完成最後一道題，眼睛上下掃着，檢查的同時喃喃自語，“4維球體的體積公式……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完成後請确認提交答案。”

自己好像沒有錯誤機會了，這些題都必須全對才能通過。

“……提交。”心裡多少還是有點忐忑的，畢竟一直泡實驗室，應試題很久沒做了。

“考核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