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水浪的最高點,水的形狀被拉伸成了一個弧形,使得整個水浪的形狀看上去不那麼像一個标準的長方形。
一道冰藍色的寒氣從徐淩羽的掌心處噴出,在半空中劃出一道蜿蜒曲折的蛟龍的形狀,瞬間蔓延到了整道水幕上,懸在半空的一滴滴水珠,伴随着噼裡啪啦的聲音,凍結成了一顆顆細小的冰晶。這些冰晶又重新拆分重組成為了一張由冷凝不化冰構成的類似于沙灘躺椅的躺椅。
這張躺椅被徐淩羽使用異能創造出來,随後就落到了地面上。徐淩羽又從左耳上的渦輪之中取出了一個黑色的眼罩,在戴上之後,人就直接躺在了躺椅上。
大家都開始下水玩了,小黑也跑了出來,站在距離徐淩羽不是很遠的地方看着,但唐夢塵看着徐淩羽,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唐夢塵看了看徐淩羽,又轉身走向了一旁的文言。她把自己的嘴巴湊到文言的耳朵邊上,嘴唇微動,似乎是說了些什麼。文言的臉色瞬間變得詫異起來,但又馬上刻意恢複了過來,但她的眼神明顯變得嚴肅了許多。
他們幾個讨論了幾句,似乎在謀劃什麼。
王順昌悄悄地出水上岸,但他并沒有直接走到徐淩羽的身後,反而是走到了對岸,隔着一池清水,注視着對面閉目養神的徐淩羽。
距離要足夠遠,才能劃出弧線,才能避免聲音被聽到。王順昌心裡這麼想着,然後,從渦輪中取出了兩張銥金卡片,瞄準,雙手手指一抖,兩道寒光應聲而出。
泳池裡的文言看到王順昌發起了攻擊,也相當配合地使用自己的異能。她周身被輕微的碧綠色光芒包裹,那碧綠的光,照映着池水,染出一抹碧綠。
那兩道寒光與徐淩羽那冰藍色的躺椅接觸的一瞬間,這張躺椅的兩隻前腳被切斷,而它的兩隻後腳,幾乎也在同時被切斷。四根手指粗細的碧綠色藤蔓無聲地向着徐淩羽飛去,在纏住這四根被切割下來的小冰柱之後,就瞬間後撤,消失在了透明的池水之中。
躺椅開始向下傾斜,角度越來越大,徐淩羽的身體,也開始下滑。
泳池裡的文言一揮雙手,又是四根藤蔓激射而出,巧妙地接上了躺椅的四個切面。
傾斜悄無聲息地停止,整個過程沒有弄出半點聲響,徐淩羽沒有察覺到——至少表上看起來,或者說隻能這麼期望——自己的身體正在緩慢地,以一個傾斜的角度,滑向那一池清澈的池水。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王順昌在接住那兩張倒懸飛回的卡片之後,也輕輕地回到了水中。
徐淩羽,似乎睜開了眼睛——冰藍色雙瞳之中,似乎有模糊不清的光芒閃出,像地平線上初生太陽的光芒,漸漸清晰。
文言在看到這光芒的一瞬間,心中莫名一陣心悸,手下意識條件反射地一抖,那四根藤蔓,就随着那碧綠色的光芒,一起消失了。同時,文言的碧綠雙眼之中似乎閃出了一道一閃即逝的亮綠色光芒,使得這個真實的世界,在所有人的眼中,有那麼一瞬間,似乎變得不那麼真實了——似乎是模糊了那麼一瞬間,然後又清晰了。
類似意識幹涉一般的技能,讓徐淩羽恍惚了一下。
當徐淩羽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整個人已經頭朝下,一頭栽入了水中。然後,他在水中微微翻身,然後調整成正常的雙腳朝下着地的姿态,起身出水。令人意外的是,他的一頭短發,似乎沒有被水沾濕半點,隻能看到一滴滴水珠從一根根纖細的頭發上流下。他身上的衣服倒是被水浸得濕透,能夠隐約看到完美而勻稱的身材。
不對,這不是重點。他的頭發……顔色是不是,有點奇怪?
唐夢塵一開始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因為連徐淩羽頭發上的水珠似乎都染上班一絲淡藍,仿佛是染發之後因為與水的接觸而發生的染料褪色。但,很真實,徐淩羽的一頭利落自然的短發,已經從原本的銀白色,變成了帶着銀白色池水的淡藍色。
這是淡藍色,如此真實的淡藍色。
淡藍之中,還帶着幾抹白色——不是銀白,而是灰白,似乎在哪裡見到過,但是似乎不應該在他的身上看到。
徐淩羽沒有說話,隻是低着頭看着清澈的水面,或者,通過水面的折射,在看自己。他的眼神似乎有些落寞,就好像他頭發的顔色一樣,令人琢磨不透。
文言無聲地上前幾步,她擡起頭,和同樣擡起頭來注視着她的徐淩羽,對視許久。她擡起右手,碧綠色的能量光芒再次覆蓋她的全身,與之前不同的是,出現在文言手心的不是藤蔓,而是一道碧綠色的火焰。
這道火焰似乎沒有很高的溫度,反而令人感到一種自然的感覺,很舒心。深色的外焰和淺色的内焰,以及接近于金白色的細小焰心,映襯着文言的臉龐。
文言将右手緩緩伸出,掌心的碧綠色火焰正對着徐淩羽,散發着奇異的光芒。
“别動。”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文言以一種極其輕柔的語調說出,仿佛具有魔力一般,深深地鎖住了人的心靈。徐淩羽扭過頭去,沒有去看文言,也沒有說話。
文言心中意念移動,便有數個碧綠色的銘刻符文出現,化作幾道流光,注入到了那朵碧綠色的火焰之中。然後,那朵宛如花朵般的火焰,離開了文言的手心,印入了徐淩羽的胸膛。
碧綠色的光芒從胸膛開始蔓延,漸漸擴散到了徐淩羽的全身,他身上浸水的藍白色勁裝無風自動,露出了内部勻稱的肌肉線條。
碧綠色的光芒随着時間的流逝漸漸減弱,然後就徹底地消失了。文言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至少在任何認識文言,清楚文言那種無憂無慮天然樂天的性格的人看來,這是一種相當難看的臉色。
“文,文言,這是怎麼了?”唐泠音感覺氣氛有些不太對勁,心中有些忐忑,問道。
她最開始并沒有注意到姐姐和文言的行為到底意味着什麼,但是現在的這種難以言狀的氣氛,着實令人感到詭異。
“淩羽,你的生命力,為什麼消耗得這麼厲害?”文言突然問道,聲音在顫抖。
生命力?
“淡藍色,應該是原來屬于你自己的發色,但是這白色……”文言看着徐淩羽,把自己的右手放在了徐淩羽的頭頭上,碧綠色的微弱火焰在這藍白相間輕微躍動。文言的聲音,似乎也變得疲乏無力起來。
“是生命力所剩無幾的象征吧?”
空氣有些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