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應該知道我們是來幹什麼的了吧?”徐淩羽的聲音很平靜,冰藍色的雙眸之中毫無波瀾。
“嗯,唐家主就在議事閣,大小姐和二小姐的母親應該也在那裡。”看門的唐氏族人的态度竟然比徐淩羽還要平淡無奇,似乎早就知道這三人會到這裡搞事情了,“三位若是想進去,直接進去就是了。”
三人都很驚奇,但都沒有直接在臉上直接表露出來。徐淩羽徑直跨過唐氏聚集地的大門,沒有回頭去看那三個大字——小瑤池。
“這樣的待客方式是不是有點奇怪?徐淩羽是外人也就算了,我們可是直系啊……”唐泠音跟在兩人的身後,回頭看了看門口的那個族人,忍不住吐槽道。
“什麼外人?徐氏和唐氏本就是一家。”徐淩羽微微皺眉,輕聲說道。
“那個,我不是這個意思。”唐泠音吐了吐小舌頭,尴尬地解釋道,“我是說,唐氏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反常的?”
“我記得以前唐氏雖然不是很好客,但對于外來者還沒有松懈到這種程度。”徐淩羽說道,“估計是看到你們兩個直系的血脈,就直接放進來了吧。”
“但已經過了十年了,為什麼還能這麼輕易地相信……”唐夢塵還沒有說完,就被唐泠音打斷了。
“看發色和瞳色啊,姐姐!這不是很明顯的嗎?”
議事閣,頭頂是這三個古樸的鎏金大字,其書法很有一種蒼勁宛如蒼龍的味道。
徐淩羽的右手剛剛觸碰到紅木大門,就被唐夢塵突然打斷了:“等等,淩羽……你知道你要做什麼嗎?”
“我知道哦。”
“那,你會怎麼做?或者說,你到底想找我的父母做什麼?”唐夢塵又覺得徐淩羽是腦子一熱,抽了一下才有這樣的想法。
“獲取他們的同意。”徐淩羽回頭看了唐夢塵一眼,緩緩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實際意義,就當補個儀式吧。”
“同意?”唐泠音不是很清楚徐淩羽說的是什麼意思,問道,“什麼同思?”
“用一種不負責任的說法來解釋——”徐淩羽沒有回頭,“如果要帶你們兩個未成年人上戰場,作為異能者與亡靈作戰,我需要取得兩位監護人的同意——相當于簽訂口頭上的生死狀。”
兩人都愣住了——想反駁,但不知道自己要反駁什麼,怎麼反駁,為什麼而反駁,但是,就是單單想反駁。
“原本我想,如果你們的父母不同意,我也是要把你們帶走的,畢竟你們兩個的天賦,放棄掉實在是太可惜了。可現在想來,你們家庭的關系比我想象的還要不和,原本你們姐妹分居,父母長期在外就很可疑了——怎麼說呢,隻是想試一試能不能把你們的家庭關系捋捋順。”徐淩羽推門而進,看到了分别坐在圓桌兩面的唐夢河和唐泠笑,兩人對于他的突然闖入并沒有表現出多大的意外,反而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徐淩羽身後的唐夢塵和唐泠音。
從四雙眼睛中射出的四道目光,在空中相遇,進而引發了更大的碰撞。
“爸爸,媽媽……”唐夢塵和唐泠音幾乎同時發出了對于自己生父生母的呼喚,但都很微弱,微弱到幾乎無法聽見。下一瞬,兩人就宛如脫兔一般飛奔而出——徐淩羽注意到一個細節,唐夢河與唐泠笑坐在圓桌的兩頭,所以彼此之間相隔了很大的一段距離,這段距離必定會将唐夢塵和唐泠音分開。
徐淩羽站在那裡,看着唐夢塵跑向了唐夢河,唐泠音則投入了唐泠笑的懷抱。一對父女,一對母女,似乎都有很多話想說,有很多話想要傾訴,而做父母的,也僅僅是用慈愛的目光和溫暖的懷抱,來回應子女的淚水。
畢竟是生身父母,再怎麼大的仇苦和怨恨,到了如今相見,也必定會煙消雲散。
自從從天上掉下來之後,徐淩羽的眼睛第二次濕潤了,但沒有第一次在沙漠的時候這麼失控。他看着眼前的合家團圓,想起了自己的兒時,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想起了自己的過往,就忍不住地哭了。
很累很長的旅途之後,停下來休息,感覺活着真好。
唐夢河和唐泠笑默契地同時起身,把唐夢塵和唐泠音拉到了自己的身後,又帶着一種很不情願的表情靠近彼此。
唐泠笑給了唐夢河一個眼神,唐夢河愣了一下,然後開口說道:“徐淩羽,首先,我要代表唐氏感謝你近期對于我的兩個女兒的照顧,看來你已經取得了她們的信任……或者說,她們已經取得了你的信任。”
不知道為什麼,站在父親身後,剛剛擦幹淚水的唐夢塵,在聽到父親說出的最後那句“她們已經取得了你的信任”的時候,内心突然有一陣涼意順着脊椎上湧。
“其實你沒有必要送她們過來,家庭的裂縫是可以縫合的。”唐夢河接着說道。
“我僅僅是看不下去而已。”徐淩羽的眼角還閃爍着淚光,平靜地回答道,“我理解這樣的痛苦,所以我僅僅是看不下去而已。”
“那麼,再次感謝,承蒙你的照顧——有一個問題我還想請教,你與我的兩個女兒,到底是怎樣的關系呢?”
唐夢河的這個問題,倒是把唐夢塵和唐泠音問得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她們不知道确切的答案,或者說,想不到這個問題真實的含義。
“法定監護人。”徐淩羽用簡短的五個字回答道,“負責任的人。”
沒錯,法定監護人,從一開始,這就不是徐淩羽的胡謅。回顧過往,他一直都是法定監護人,并且履行職責,保護,并且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