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相嘛,倒是更像個作惡到老的老奶奶。
當貓爪接觸到陣法邊緣時,那些被草木灰畫出的字符便開始自發的朝它腳底鑽。
小貓凄慘的叫着,地上倒映着的影子躍地而起依附傍身與白貓,眼瞳處也散發着幽幽光亮。
霎時間,黑貓影沖向女孩的額頭鑽入她的身子消失不見。
“所有令盧氏蒙冤的罪魁禍首屍首遍地,肆意編撰盧氏的人不得好死,慈憫的雪姑,望您全我遺願...”
黑貓自願與其締結契約奪舍成功,陣成。
女孩到底,陣法迅速自燃,将一切焚燒,直到那白貓的屍體被燒成黑乎乎的一團,女孩才扶着額頭坐起下意識舔舐着手背。
她的眼眸化作黑白異瞳,徹底消失在小木屋外。
鸢璃眼前的景象再次化為烏有回到陣法前,直到親自聽見那遺願從盧甯口中說出來,她這才方知貓妖的所作所為。
而狸奴的身份,從她名字聞世的那一刻便說明了。
貓妖從地上自嘲的笑着爬起,肩膀因其笑的弧度而抖動,妖異的胭脂在它的滿臉上顯得異類。
“死在你手裡也好。”貓妖認命聳肩:“太多了,胡編亂造的人太多了,我殺不過來了,主人她一開始許的遺願就太過偏激了,我發現得太晚了,太晚了…”
“你殺戮太重,我…”
“我知道,三百六十四,我數過,我從仝縣一路殺過來的,好在主犯從犯都快殺光了,都快了…等見了她,也不至于連遠遠瞧她的顔面都無吧…”
狸奴主動站在陣眼跪地磕頭祈求道:“主人遺願所求包含太多,我還未殺完半數,這身體上纏繞着的道道怨恨都藏着一星半點她的魂魄。我甘願承受反噬,求您,幫幫我,留她半絲轉生的機會。”
“你是雪姑,是奪舍獻祭的特定對象,即便隻有百年道行,你也最該清楚其中的門道,這不是我可以阻攔的。”
狸奴焦急的向前爬了幾步懇求道:“你可以的,你可以的,你會阻舍陣,你手腕又有蛟神護體,而且,而且你長得還與三十四代魔界主神像神似,誅舍陣是她創造的,說不定你也會呢?”
雪姑的話如雷貫耳,而接下來雪姑以心脈記憶在她眼前所展現的一切更是令她備受打擊。
雪姑說她的故鄉在某個如世外桃源的秘境中,祖先曾受過璃绾的恩賜,幸居歸墟境,現如今留下的族譜典籍中還有祖先對歸墟境的描述。
機緣巧合,祖先離了歸墟境來了人世間,遇見了另一隻靠天地山林中吸取山精月秀所憑生的雪姑。
他自發留在了歸墟境外,魔界主偶爾會路過前來拜訪,為他們設立了結界保護。
璃绾為他們創造了阻攔惡果的阻舍陣,給他們後人留下告誡,在典籍族譜裡是天神信仰般存在。
在那秘境裡,他們開香壇修神像,那神像高聳,無論你在秘境那個角落,擡頭便能瞧見璃绾的神像尊容。
在雪姑記憶裡最為清楚的便是神像的容顔,是每隻雪姑自出生起便會被父母兄長抱着早晚叩拜的信仰。
雪姑不信仰天神,但它們信璃绾。
“愣着做什麼?我帶你看看我族堅定不移的信仰。”
雪姑跪下朝着空中那高聳的神像虔誠的跪拜叩首,再回首,眼前璃绾神像面容赫然放大在眼前。
神像上的,族譜上畫的,透過一代代雪姑長老在初代雪姑祖先哪兒見到的回憶裡的真容。
“看見了嗎?是不是很像?三萬年前她為了六界八荒鎮壓身死,我們雪姑一族至今難以接受她的死訊,憑你的與她的神似,在我們哪兒得被當神女供奉了。”
神似到鸢璃都不敢置信,像到說是雙生姐妹也不為過,但,這對她來說,卻不是一件有何值得欣喜的事。
“你好像并無半分歡愉,小妖怪,你該覺得幸運的。貓妖案整個帝都人心惶惶,可你連個貓影子都不曾瞧見,還能平安出入花柳巷好幾回都平平安安,你能得此,都是因為你的臉。”
“我能得此,都是因為我的…臉。”鸢璃杵在原地,右手不自覺撫摸上她的臉,反複重複着這句話。
回想得來的一切,冥王大人的獨寵、珩槿帝君與生俱來的愛意,細想來,全都得來得太過輕而易舉了。
難道都是因為,這張臉…
那她算什麼呢?算鸢璃?還是算睹物思人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