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兩日,蚩槐再未醒來過,阿爹和長老每日都會來看好幾回。他們不知事情前後原委,即便将曆代傳下來的古籍都仔細翻看了遍,他們也沒法子。
不過,阿爹來時,也并未再橫眉豎眼地說将亓珩趕走的話。
後夜,還不到換崗的時候,鸢璃就被小白拍醒,剛睜眼,就瞧見天樞現在小白身後笑呵呵地瞧着她,手裡還提着隻暈死過去的黃鼠狼。
“這…”
鸢璃剛出聲,小白便噓聲打斷将她帶出屋外,才道:“天樞星君前來幫忙,在屋外抓了隻野味,你們說,我進屋内盯梢。”
言罷,小白便進了屋,門被關緊,腳步聲漸漸隐匿。
天樞把她帶到旁處,将藏于身後的黃鼠狼提起,“這是我在你屋外抓的,鬼鬼祟祟的觊觎着你的屋子。”天樞手指蓄起束光來,将它喚醒。
那黃鼠狼剛醒來就鼓足了勁兒在天樞手中連連掙紮,直至被天樞星君兇狠一瞪,這才安分下來。
黃鼠狼雙手合掌作祈:“姑娘,我沒想害你,我不是沖着你來的,你跟這位貴人說說情,我好不容易修煉到這個地步,讓他放過我吧,你,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那你是沖着什麼來的?”
“跟藤妖厮混的那個男子,他體内生出了靈藤根,那可是長了十幾年,以血肉滋養的靈藤根。”
“你既都快修煉得道了,直接殺了纏椛藤吃了他不就得了,何必大費周章偷摸來。”
“你說靈椛?”黃鼠狼下意識疑問,随又很快收起疑惑,平靜問道:“你初次見纏椛藤是何時?”
“兩日前。”
“那姑娘你所見的那個靈椛是假的,是藤妖所化。”
鸢璃震驚道:“假的?”
“我的修為可比這深山裡的生靈高出許多,又怎麼會殺不了一個藤妖,是她設計害死了靈椛,将她吃了,霸占了她的修為和模樣,四處坑騙受過靈椛恩的精怪吃掉,好徹底洗掉原本屬于她的妖氣。”
許是見鸢璃仍不信,黃鼠狼又補充道:“你屋外埋明燭瓣的法子,是藤妖讓你做的吧?明燭瓣是保邪祟不侵,可也有鎮宅安靈之效。保的是我們搶不了,安的是她體内抗拒她的草靈。”
為保能讓鸢璃确信,黃鼠狼将過往的所有都與她講了個遍。
在這幾座山頭之中,靈椛是唯一的草木靈,有靈根,生來就存在于此。
她生的貌美,心也善。
而黃鼠狼遇見她時,還未修成精,差點死在一個獵戶手中,緊要關頭,是靈椛冒着被世人發現的風險,用藤根将它藏了起來。
靈椛救了它,還給了它栖息之地,讓它在這深山中修煉,不被世人所擾。它為了報恩,常常跟着她,才發現,這深山裡頭的生靈幾乎都受過她的恩惠。
直到前些年,附近鎮子裡來了隻大妖怪,所到之處亡靈無數,那些稍微修了點兒根本的鬼魅精怪,能躲的都躲進了這深山中。
有隻藤妖從鎮裡那隻大妖怪手裡逃出來,虛弱得幾乎快被打回原形,靈椛救了她,将它種在自己本體旁,好讓它有所依附,也能靠着她的靈氣早早恢複再次化形。
再後來,一個婦女匆匆将孩子丢進了後山,孩子小,餓的快,直哭。哭聲引來了靈椛,可靈椛雖為草木靈,可也不好插手凡人的生死。
它們一直在那兒等啊等啊,期盼有人能發現他,可直到孩子瀕死,也等不來人,靈椛不忍,救了他的命,并将他偷偷放在了最近的一個寨子的槐樹下。
那個孩子,也就是蚩槐。
黃鼠狼不懂靈椛是如何救的蚩槐,隻知靈椛每隔三年便會下山一次,回來時便會變得比去時虛弱。
它對救蚩槐的法子不感興趣,它隻想時時刻刻跟在她身後報恩,救助那些生靈。
時過境遷,那孩子長大了,藤妖也在某日化形了,可她修形修得有些急功心切了,樣貌不比從前,甚至有些…貌醜。
是人都說黃鼠狼心眼不好,可它總感覺藤妖心眼更不好,所以處處防備她,生怕她起歹意傷了靈椛。故此,靈椛還教訓它要平等看待每個生靈,
可是後來,它回老家祭拜雙親,又恰逢蚩槐突然生了場急病,靈椛又要下山救他,可救他又要變得虛弱,黃鼠狼放心不下,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