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是這麼說的,但祁晟盯着身下的女人,内心有些荒唐。
自己竟然要靠着這樣的手段拖延時間,亦或者填補自己的不安。
他有預感,隻要将這件埋藏心底的事告訴時媱,這個如兔子般的女人,會順着早就挖好的洞穴,逃得無影無蹤。
還不是時候,還不到那個地步。
而且……她不會答應。
“不可能。”時媱一口否決。
祁晟:“那就交換秘密吧。”
時媱心跳了一下:“什麼秘密?”
“比如,你究竟是誰,又從什麼地方來,跟在我身邊到底有什麼目的。”
他沒有絲毫遮掩的全部問了出來,直白的、唐突的。
然後認真的欣賞着她突變的臉色,遮掩的表情,直到歸于平靜。
“你在胡說些什麼呢。”時媱強打起精神笑着,“過分了啊,不想說可以不說,我又不會強迫你。”
祁晟笑着道:“你說得對,不想說可以不說,我也不會強迫你。”松開時媱的手腕,翻身下榻,回過身:“等你想說的時候,我也會全都告訴你。”
時媱定神,有些認真道:“我可從來沒有變過名字,從被你救的那天起,說的都是真話。”
“我知道,所以我不強求,我等你信任我的那一天。”
他語氣淡的仿佛天邊的霧,卻又濕重的包裹在時媱的身側,沉得要命。
真該死啊,她甯可祁晟沒有那麼包容。威逼利誘,亦或者将她綁起來狠狠質問。她該怎麼告訴他,不是自己不想說,是不能說,沒法說。
系統的事仿若天方夜譚,至少在協議裡,完成任務前半句口風不能漏,祁晟猜歸他猜,但時媱就是不能說。
看着他要離開的身影,時媱有些慌張的拉住衣袖,咽了咽口水,回握住他的大掌,頭顱輕晃:“我隻是有些擔心你才這麼問的,陸朝君看起來非常憎惡妖物,近些天你早出晚歸的呆在鎮妖司,我怕他發現什麼。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們可以和遊熠一起想辦法,壓制妖族血脈。”用她的血。
祁晟不動聲色的感受着時媱在他手中的動作,在察覺那是一個“不”字後,微微皺起眉。
不能說?
“他的确會殺了我,但不會剖我的妖丹,他不需要那個東西。他憎惡妖物許是因為我的父親,還在調查。至于半妖血脈,我暫時能壓制住,别擔心。”
他定定的注視着時媱褐色的眸子,回握住柔夷,拉着她去吃晚膳。
可自那日後,連着好些天,時媱都沒再看到祁晟的身影。
連帶着程思嘉也消失不見了蹤迹,魏明澤都不知道她去哪了。
送去平州的信有了回複,姜坊主說程易知狀态還算好,但一直在找妻子,甚至大鬧官府,最後被衙役趕出來。
鄰居都在說世事無常,好不容易身體變好了,娘子卻不見了蹤影。
閑言碎語是有的,對那些說海蘭跟人跑了的話,程易知更是氣憤的不行,恨不得找上門去。
他堅稱海蘭是被人抓走了,他的娘子是什麼樣的人,他最清楚。
姜世昌說瞧着他有些瘋癫,可憐得很,這段時間對他頗為照顧。
還問她是不是知道些什麼,若不是又接到來信,他都想去報官了——程易知突然消失不見了,吓得他還以為他找地兒自戕了,亦或者和他娘子一樣,被什麼人綁了去。
時媱算算兩封信來來回的日子,估摸着祁晟的人也快帶程易知到京城了,連忙朝後院走去。
還未等跨進院門,遊熠行色匆匆的撞了過來,不等開口,他嗓子沙啞的不行:“诶呦我的小姑奶奶,她那夫君現在到哪裡了,她妖丹離體的時間太長了,再拖下去,可就真的要死了。”
時媱将信遞過去:“估摸着就是這幾天了,從平州進京的路就那一條,必會經過寶泉川,我們不如先過去。”
相向而行,總歸能快點兒。
“嬷嬷前幾天和我說,祁晟在寶泉川附近置有田宅,我們可以在那等。”
“那還磨叽什麼,走吧。”
寶泉川在京城西北方向,水源豐富,有綠樹萦繞十分清幽,除卻官路,地勢比較複雜。但亦有富家子弟來往,道路不便,但是湯泉着實吸引人。
尤其是在這樣不冷不熱的季節,最适合泡湯,太冷的時候容易感染寒症,太熱的時候,又泡不下去。
甚至連皇家也在此地設了别苑。
“真是綠意盎然,舒服。”遊熠靠在車窗上,“你說我當年要是沒有離開京城,是不是也能随時來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