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拿起桌上一隻反扣的青瓷茶杯,沒有倒茶,将茶杯握在手中反複把玩。
“這事我也有聽說,現在各大門派都在幫忙找人。”泠輕雨心一緊,試探着問:“你也是來找她的嗎?”
少年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雖然泠谷主宣稱新娘是被人從府上擄走的,但我猜泠姑娘是自己逃婚的。”
被戳中的某人:“......”
“其實我能理解泠姑娘的選擇。”
少年擡眸看向泠輕雨,繼續道:“畢竟碧華宗的少主,隻是一個難成氣候的病秧子,徒有少主之名,比他出色的宗門子弟數不勝數,明眼人皆知宗主之位定不會傳給他。”
“如此郎君,試問天下哪有女子會願意嫁之。”
言畢,少年斂起笑意,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寫滿赤裸裸的厭惡。
這一路上,泠輕雨聽到過太多類似的話語,店家、食客、路人、男女老少,都在拿她的逃婚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
但無論怎麼猜疑她失蹤的原因,對于碧華宗少主,都隻有嘲笑和鄙棄。
原文裡對碧華宗少主的着墨很少,基本隻存在于原主不愉快的回憶裡,甚至連名字都沒有,隻有廢材病弱少主的稱呼,最後被黑化的原主虐殺。
一個悲劇可憐的炮灰工具人,卻承受着如此大的惡意。
泠輕雨實在是不忍心,出言反駁。
“碧華宗的少主也許不是法力高強的修士,不是降妖驅魔的英雄,但他沒有傷害過其他人,沒有惹過任何人。身體病弱有缺憾不是他的錯,他也隻是被宗門安排了親事,為何大家都要對他指指點點?”
“如此,那你又為何逃婚?”少年蓦然發問,一針見血,黑眸一動不動地注視着泠輕雨。
“......”泠輕雨呼吸一窒。
他果然知道我是泠輕雨!
既然已被識破,泠輕雨也不再僞裝,解釋道:“我與他并不相識,我逃婚隻是因為我不想嫁給一個素未謀面、沒有互生情愫的男子,而并非他本人不好。”
少年久久沒有說話。
最怕空氣突然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泠輕雨跳過逃婚的話題,問少年:“你知道我是誰了,那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不扒馬甲心不死。
少年這次倒是回答了:“我叫葉泊蓮。”
葉泊蓮,還真是人如其名。
臉蛋和氣質都清隽明淨如蓮。
可《追仙》裡有這号人物嗎?
數十個角色名字在腦海中一一回閃,最後泠輕雨确認自己從來都沒有在書上見過這個名字。
難道他是無名炮灰?
但無論是相貌氣度,還是身手修為,面前這人都完全不像是一個籍籍無名的炮灰。
“你出自哪個門派?”泠輕雨又問。
葉泊蓮道:“散修一個,無門無派。”
“散修也這麼厲害,那天晚上你一下子就解決了十幾個追兵。”
“是靈犀谷太弱罷了。”
泠輕雨知道這并非是他自大,說的是大實話。
因為在這個世界的設定裡,靈犀谷确實靈力薄弱,族人血脈體質特殊,天生不适宜修行,高階修士目前隻有泠昊風一人,所以泠昊風才急于聯姻求得碧華宗的庇護。
這時,一個想法蹦進了泠輕雨腦中。
思忖片刻,她坐直身子,看着對面的少年認真道:“如果你接下來空閑的話,我想和你談一樁交易,隻要你平安護送我到達目的地,我會給予你想要的報酬。”
葉泊蓮摩挲着瓷杯的手指停下,清冷的雙眸被挑起一抹興緻,掀起眼皮子道:“不妨先說說你的目的地是何處?”
“摩石塔。”泠輕雨道。
摩石塔屬于魔界領地,處在魔界與修真界連接的邊緣地帶,雖然稱不上是兇險萬分的大魔城,但想要進去必須先穿過精怪妖魔雜居的混沌森林。
泠輕雨心知以她這具身體的實力,單憑自己一個人不可能進得去,而葉泊蓮身手不凡,假如能得到他的幫助,一定可以馬到成功。
“你能付何報酬?我并非什麼都收的。”葉泊蓮的語氣帶着一絲好奇,倒也沒有追問她一個女修為何要到魔域。
“金銀财富、法寶靈器、功法秘籍,甚至是修為靈力、名聲地位,隻要你願意幫我,我以後都能給你。”
泠輕雨語氣鄭重,目光笃定,信心滿滿地畫了一張十分誘人的超級大餅。
“隻是需要一些時間來兌現,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和我立字契,我泠輕雨絕不反悔。”
“泠姑娘神通廣大,在下是信的。”葉泊蓮淡淡地扯了扯嘴角,語調依舊散漫,“隻不過,錢财珍寶,這些身外之物我不需要,功名利祿,于我而言就像過眼雲煙。”
這麼大的餅都不香嗎?
泠輕雨不願放棄,繼續抛出殺手锏。
“那我可以答應實現你一個願望,或者替你做一件事,隻要不違背道義良心,什麼都可以,我一定兌現!”
她睜着水靈靈的星星眼,巴巴望着葉泊蓮。
姐可是掌握劇本的女人。
少年,跟我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