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自家掌門,這妹子心眼真大。
白绮绮指着對面的卧房,“你明日起來後到那屋裡喊我,我帶你去玉蘭峰。”
泠輕雨點頭應好,白绮绮又溜到她的耳邊,仿佛閨蜜間說悄悄話般,“其實,我覺得你特别勇敢,我支持你逃婚,咱們姑娘家也要活得自由自在。”
“謝謝你,绮绮。”難得被人理解,泠輕雨心裡動容,欣喜地挽住白绮绮的手。
“不客氣啦。”白绮绮一臉仗義地拍拍胸脯。
翌日清晨,玉蘭峰比玉見峰要高上許多,白绮绮修為薄弱,隻能帶着泠輕雨以最原始的方式,一步一步爬上去。
漫長枯燥的爬山途中,白绮绮開啟話痨模式,向泠輕雨講起玉蘭峰的峰主展霞,一開口就是滿臉崇拜,不斷誇贊她是修真界最厲害的藥修。
這位展峰主并非師出扶塵派,而是來自藥修聖地回春堂,是回春堂堂主的師妹。
回春堂設有規矩,向來不輕易接診,發放的看診玉牌數量有限,而且優先給有權有勢的大戶和貴客,普通人極難有機會登門看診。
據說有一次,展霞在堂外救治了沒有看診玉牌而被回絕的病人。回春堂堂主勃然大怒,斥其私自看診,不守堂規。
展霞也怒了,和堂主大吵一架。最終受不了回春堂趨炎附勢的風氣,也不願變成見死不救的醫者,便果斷選擇了離開。後來機緣巧合之下,到了扶塵派。
聽完白绮绮斷斷續續的講述,泠輕雨對這位展峰主肅然起敬,欽佩萬分。
她曾吃過回春堂的閉門羹,深知有病無處治的絕望。在這個浮躁的紅塵,能夠保留初心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
大概一個時辰後,終于登上了展霞的居所。泠輕雨環顧四周,沒見到想象中的滿庭草藥,也沒有聞到洋溢的藥香,而是見到庭院裡擺滿了大大小小的酒缸,濃稠醇厚的酒氣撲鼻而來。
俨然一個地上豪華酒窖。
白绮绮向亭子裡的人恭敬地打了招呼,道明了來意,然後讓泠輕雨單獨過去,她則到外邊等候,不打擾兩人看診。
泠輕雨走進涼亭,隻見石椅上靠着一個長相美豔的妙齡女子,绯色外衣松松垮垮地披在肩頭,長發全部披散開,任由在風中淩亂。
她手裡拎着一壇酒,兩條長腿惬意地翹着,鳳眸半眯半睜,宛如一隻慵懶魇足的貓兒,又像夜色中的曠野玫瑰。
散發着随性自然、野蠻自在的美。
展霞紅唇輕挑,向泠輕雨勾了勾手指。
“你就是沈雲天從靈犀谷和碧華宗手上搶回來的小姑娘?”
“......”泠輕雨上前,擺手幹笑着解釋:“不是搶......是我求芸生仙君帶我來扶塵山的。”
展霞放下酒壇,用一根手指擡起泠輕雨的下巴,細長的鳳眸微微眯起,上下細細打量着面前之人。
“長得倒是不錯,挺标緻。”
“眼睛生得漂亮,可惜太幹淨了,不夠魅惑勾人。”
她惋惜地搖了搖頭,手指順着從泠輕雨的肩頭一路滑落,從胸到腰,再到臀部,全掐了一把。
“看着瘦,也還算豐潤。”
泠輕雨感覺展霞的目光落在身上,就像一層一層被剝開衣服,整個人都無處遁形。
“......峰主姐姐。”
她臉頰發熱,“你别誤會,芸生仙君......”
“就沈雲天那木愣子,還能誤會什麼。”展霞輕笑一聲,周身酒香四溢,“我是要瞧瞧,碧華宗挑的新娘是何等模樣。”
泠輕雨摸摸鼻子,“泠昊風隻有一個妹妹,他們也沒得挑。”
展霞大笑起來,捏了捏泠輕雨光滑的臉蛋,玩了好一會兒才收手,終于幹起了正事,抓過泠輕雨的一隻手腕,給她仔細把脈。
“吃了幾顆?”
“額......一顆。”
半晌,展霞撤了手,下定論道:“死不了。”
短短三個字,如同救命神藥。
壓在心裡的大石頭終于落了地,泠輕雨長舒了一口氣,心情變得愉悅,甜甜笑起來,感激道:“謝謝峰主姐姐!”
展霞拍了拍她的腦袋瓜。
“别高興得太早,雖說你身上的毒我能幫你緩解,但沒有服用解藥,始終難以完全根除,以後每個月還是會發作痛上幾天。”
“無妨無妨,能保住小命我就已經很知足了。”泠輕雨心滿意足地說。
每個月痛幾天,就當來大姨媽吧。
*
扶塵山,玉爻峰。
齊思鴻定睛看着手中的卦象,神色複雜。
這些天他雖然在閉關,但有一部分靈識放在了外面,随時觀測着扶塵派的變動,也知道沈雲天帶人回山的事。
他有一個習慣,喜歡給新入山的弟子做命格占蔔。于是半柱香前,随手算起了卦,想推算下泠輕雨對扶塵派将來氣數的影響。
隻是萬萬沒想到,卦象結果會如此令人震驚。
他生平第一次遇到這種極端罕見的卦象——
大吉大兇同時兼具之象!
那便意味着,泠輕雨于扶塵派,既可能是福星,亦可能是禍星。
福禍相依,隻在一念之間。